塵埃落定之後,姐姐過來神穀接他。那日的天空很幹淨,一朵雲都沒有,他們站在神穀的門口對望很久,他看見姐姐動了動嘴唇,她說,
“臨溪,其實我……”隻是,他並沒有聽她把話說完,直接就回了她,
“姐姐,午夜夢回,手刃親人,你會做惡夢麼。百年之後,你怎麼麵對爹娘?”
後來,就沒有了後來。原來,他糾纏不清的真相隻是他的自以為是。
“姐姐,姐姐。”驚天的一聲怒吼,冷臨溪撲躍過去,欲從彥天手中搶過冷粼湘,被彥天一把推開,
“別碰她。”
“噗通”一聲,冷臨溪猛然跪到彥天跟前,
“彥天,你不是神醫,你一定有辦法,救救她。求求你,救救她。哪怕是用我的命,都可以。”
彥天的神誌也終於從悲傷中清醒過來,抱起冷粼湘,匆匆走入別莊。
見場上的江湖人士差不多如數散去,沐青鸞篤定冷粼湘沒有生還的可能,匆忙帶著朱砂等人趁著冷家的人還沒有回過神來,踱步離開冷家別莊。行至一偏僻的巷子,擋在跟前的頎長的身影攔住沐青鸞的去路。
那人負手而立,墨色衣袍鼓在吹來的風裏,獵獵作響。清俊冷刻的麵容彌漫著清肅的寒氣,冷凜之下,王者霸氣顯露無疑。
“君上等候在此,可有賜教?”瞧清楚來人的麵容,沐青鸞趕忙上前幾步,雙手抱拳,恭謹彎腰下禮。
邱少天倒是不見客氣,劍眉微擰之後,張口就答,
“殺你。”
“什麼。”沐青鸞似是不敢置信,眉目一怔,蹣跚的腳步踉蹌後退幾步,
“在下可有得罪君上之處,才使得君上非下殺手?”
“沒有。”邱少天搖了搖頭。
“那是為何……”然,沐青鸞問話的餘音還未落盡,心口的地方傳來一陣輕微的疼痛,俯頭看去,一把銀色尖刀已然穿透胸膛。泛著銀光的刀尖懸掛著赤紅色的血珠,在陽光的照耀下,鮮豔如瑪瑙。
吃力的轉過頭,沐青鸞望向身後,居然是朱砂。
“為什麼?”艱難的從嘴裏擠出幾個字,沐青鸞詢問著。
“因為,我是第一家族的人。”
“我們走。”邱少天薄涼的嗓音再次傳來,步子邁開,目不斜視的掠過沐青鸞的身旁。本是跟在沐青鸞身後的朱砂急忙轉身,跟上邱少天的腳步。
也就轉身的一瞬,沐青鸞被尖刀穿透的身子,緩緩倒在地上。
邱少天堪堪走出巷口,不知藏匿多時的段綺絲從拐角隱匿的位置裏跑出來,阻在邱少天的跟前,
“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邱少天挑了挑眉。
“這一切都是你策劃對不對,你故意利用沐青鸞將西陵的身份公諸於世,其實,你想對付的是冷家。”似是看清楚邱少天的真麵目般,段綺絲臉上全然沒有以往的恭敬。
“姑娘不是全都猜到了麼,何必還來問在下。”對於段綺絲的指責,邱少天全不在意,並不以為然。
“那你說的那個故事,想要找的那個,玉佩的主人,也是騙我的?”
像是被段綺絲勾起心底的某件往事,邱少天眸色怔了怔。也隻是片刻,就回神過來,
“姑娘說是就是吧。”
“那你為什麼要對付冷家,冷粼湘跟你有和冤仇,你要下如此重手?”
“這個姑娘說的可不對,我並不想對付冷家,與冷大小姐也素昧平生。我不過想看看冷家有多大的能耐而已。”漆黑的眸底波瀾不驚,邱少天淡定的回答著段綺絲的每一個問題。而後,像是想起什麼,在唇角扯開一道稀薄的笑意,道,
“你倒是大膽,沒被發現,還敢出來。”
“哼,你敢殺我麼?”
“還確實不敢。”又是一記輕笑,邱少天醇厚如酒的嗓音變的輕若青煙,
“南裏帝國的初雲郡主,身份尊貴,區區在下自然是動不得的。”
此話一出,段綺絲本是榮辱不驚的臉忽然風雲變色,
“你到底是誰?”
“區區不才,在下邱少天。”
心下也明白,自己定然是奈何他不得,段綺絲索性不再糾纏。心中又略有不甘,臨走時不忘想出一計,
“你不是一心想知道那個玉佩的主人是誰麼,我可以告訴你,那玉佩叫生暖香,是冷家的信物,是冷粼湘身份的象征。”說完,才是優雅的轉身,移步徐徐走出邱少天的眸底。
“嗬嗬,生暖香,冷粼湘麼。”瞥過盯著段綺絲離去的眸,邱少天親啟薄唇,喃喃低語幾句。神色似笑非笑,漆黑的眸底一片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