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幹什麼?”景碧羽狀似咆哮,他什麼都不知道。去瞎摻和什麼!
“職業性質差不多。”魏朱擺出一副無所謂的態度,“反正都是裝神弄鬼,我可以的老大。真的...”他打了個響指,手指末端溢出一縷藍色火苗來。“我跟你說過我會很多東西,可能你都忘了。”
“但是如果戰爭要開始了,一定不要丟下我自己去戰場啊。”
你隻會裝神弄鬼。可那個人是有真本事的。她很想吼出來,為什麼平時你那麼不正經,這時候非要這麼嚴肅呢。上戰場,可是會死人的啊。
魏朱手裏的藍色火苗延長成絲帶,順著風飄向堂外。
“咱們到了。”藍衣絡腮胡大漢下馬,後麵的馬車還沒有停,紅衣服的妖豔女人從車廂裏一咕嚕鑽了出來。
“小心點,摔死你得了。”大漢斜她一眼,語氣卻溫柔無比。
“嗬嗬,隻是太久沒見老大有點激動。”洪挽彩噌噌一陣風一樣卷進門裏。“你說她會不會很驚喜?”
“見到你估計就隻驚沒喜了。”三胡子跟上她的腳步。
景碧羽沉默的迎接了突然到來的洪挽彩和三胡子,任由洪挽彩掛到了她脖子上。還有一直做鬼臉的青葵,差點和三胡子打起來。最終以魏朱的勸和而告終。沒有人發現小冰是什麼時候不見的,廚房安排了豐盛的洗塵接風兼餞行宴,諸多意義使這頓飯變得極為怪異。
她看了看黑壓壓的天空,像是要下起雨來了。
雨點密集的敲在露台上,穿著黑色長裙頭上別滿金簪的貴婦人坐在二樓包廂裏聽了一出又一出戲,從天亮戲院開場一直到夜幕深深。
她完全沒有聽進去那些戲子們在唱什麼,隻是在看到台上黑臉的惡魔牽著幼童的手時慟哭失聲,那一瞬間她想起自己剛剛找到就不告而別的孩子,心裏的悲傷就像漫天的大雨。
她在這裏整整呆了三天,那個扶蘭傾心的女子就是在這裏聽戲然後折辱了兩個公主倉惶離去。如果可以,希望能讓她遇上,她隻想再見一眼他,知道他過得還好。
別時長夜裏,臨行雨淅兮。她為什麼給年幼的他唱了一首挽歌哄他入眠,從此命中都是天涯兩隔。
“夫人,咱們關門了。”拉幕的雜工看到包廂裏還坐著一個人。好心吆喝了一聲。
她匆忙的應了一聲,站起來時裙子的一角夾到桌腳上,險些跌倒在地。
一個人影突兀的出現,接住了即將跌倒的她。皇後抬起頭來,看到那張酷似自己父親的臉隱沒在黑暗裏一閃而過。
“織曇...”她匆忙的大叫,仿佛如果現在不喊住他,自己就會永遠失掉再見的可能。
“我來同您告別的”他站在角落投下的陰影裏,整個人看起來都毫無存在感,好像一轉身就有可能徹底消失。
“你要去哪兒?”皇後警惕的問,“不管是什麼事情往後放放好不好?你父親...他很想見你。”
“我不能去了,替我向父親問好,就說...我也很想他。我要走了。”他喃喃著,“織曇是我的名字麼...”
“對,你是鳳織曇。鳳氏王朝的嫡子,以後該繼承王位當南國的皇帝。”她慌亂的追尋著小冰的身影,“不要走,隨我去麵見你父皇好不好。他會把一切都補償給你,以後什麼都是你的...”她扯出懷裏的玉璽和一疊文書,“他連遺詔都改好了,你跟母後回去好不好。織曇...”最後的語氣變為哀求,哀求她的孩子不要再離去,撕碎她的心懷。
“我也許不回來了。但您是個好母親,就算沒有我,也會好好活下去的對麼。”他凝望著坐在地上孤立無援的哀傷女人,哭聲一刀刀淩遲著他的心。仿佛也切身感受到了摯愛失去的痛苦,空氣凝滯結成沉默的冰晶,一點點鑽進皮膚和眼睛,傷害你,腐蝕你,殺死你。
可他必須要走了,還有必須要做的事情。他隻能祈求她不再如此哀痛,好讓他心裏的罪惡感少一點。
“答應我吧,母後。”他溫柔的抱起她的臉拭去她的淚水,然後頭也不回的消失在包廂外。他行走在鋪天蓋地的雨裏,所有的一切都想起來了。華麗精致的宮闕,青磚鋪地綾羅為帳。血色的殘陽下一股力量拉著他漸行漸遠,遠處的華服女子輕聲唱著挽歌,眼神淒婉迷茫。
兒時喪失的記憶被雨水洗刷的萬分清晰,最後他走不下去,跪到地上放聲大哭。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景碧羽大著舌頭,她有點喝大了。
“什麼玩意兒,你唱的是挽歌嗎?”青葵比她喝的還大,語氣也很欠揍。洪挽彩滴酒未沾,連帶著沒喝酒的是三胡子。在眾人的起哄下她終於不得不捂臉承認自己有喜了,快三個月了。這兩個人終於在一起了,終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