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覺得自己是被道德綁架了。
傍晚時分毓王府門前掛起大紅的燈籠。喜慶的氣氛像是一百個地主同時娶媳婦,景碧羽灰溜溜下了馬車。馬上被兼管家助理職位的既鶴一陣風卷進院子裏。
“門主大人您真的守時,說戌時就是戌時。可是今天皇後娘娘提前來了,而且已經等了你大概...兩三盞茶的功夫了。”既鶴火速說完這些話然後把她交給走過來的鳳扶蘭,“剩下的主子會跟您說,我要去招待娘娘帶來的護衛。”
“情況就是這樣子。”鳳扶蘭眼裏透出一點若有所思。“你羞辱兩個公主的事情被她知道了,所以她對你的印象...很難說。但是等她提到我跟你的問題的時候,你一定要承認我們確實有私情。”
“為什麼?”景碧羽突然耳畔滾過轟轟天雷。
“因為你不承認她會覺得你很虛偽,她脾氣非常古怪。”鳳扶蘭確定來的沒有她的保鏢,然後示意她走進一個七拐八彎之後才到達的院落。等她進門之後,聽到了心酸的“喀”的一聲,鳳扶蘭那個該死的把門鎖了。
她內心忐忑不安的往裏走,沒聽說過南國的皇後是個什麼樣的人。她一會兒可能會看到一個絕世美人,也可能是一個雞皮老婦,總之肯定不是個和藹慈祥的居委會老大媽,拿著個茶水缸子笑得一臉皺紋問姑娘多大了家裏幾口啊。
“吱呀”一聲她推開門,滿屋子燈火通明的景象差點把嚇得坐在地上。整個屋子裏全擺滿了那種死人用的白色蠟燭,火光幽幽的宛如鬼片。
燈火中間坐著一個全身黑衣麵容嚴肅的中年貴婦,說中年是因為她眼角皺紋橫生非常厲害,用了大把脂粉也遮不住的老。整體看去就像一隻...黑寡婦牌蜘蛛精。
“您..好。”她本來準備好的得體的請安什麼的都沒用上,憋了半天就出來這麼一句。
貴婦斜斜她,“坐下。”
“你和扶蘭是什麼時候的事?”問題開門見山,好像抓住學生私情的教導處主任。
“去年。”她從坐下那一刻就開始胡編亂造,已經半句真話都不準備說了。
“去年?你就這樣沒名沒分的侍候了他一年?”貴婦的表情很奇怪,像是驚訝又像諷刺。
“嗯,是。我就是沒名沒分的侍候了他一年。”她很淡然的開始說瞎話。
“你沒有來曆,聽說是個孤兒?這種身份是不夠格當側妃的,最多隻能當妾。”貴婦的表情變得滿意,不知道是滿意她的回答還是滿意自己的裁決。
“嗯。”
“嗯?”貴婦有些意外,本來會以為這個女孩會聲淚俱下哀求一下恩典呢。
“賤妾懂了。”她心虛的回答,賤妾賤妾,這個稱呼果然好賤。
“那本宮也就不說什麼了,守好你的本分。侍奉好王爺,還有在他娶正妃之前,最好不要懷孕。皇室要的是嫡長子,不是卑微的庶長子。懂嗎?”
“不太懂。”景碧羽忽然冒出這麼一句。
“您兒子是嫡長子麼?我是說門外的那一個。”
黑寡婦的臉開始不好看了,白皙的臉上升騰起陣陣黑霧。“不是。”
“那我就直說了,首先生孩子分先後吧,就算老母豬下崽也還有頭窩二窩的分別...您別太介意,我鄉下長大的,文化水平就這樣。生孩子得有老大老二,頭一個必須是老大,第二個必須是老二,您能因為想要老二把老大塞回他娘肚子裏去麼?”
黑寡婦嚴肅的妝容正在逐漸崩潰,慢慢扭曲成真正的寡婦臉。
“肯定是不能,如此說來您是很了解生物的成長規律的。那麼您能因為想要個嫡長子就把庶子全塞回他媽的肚子裏麼?還是不能...您別介意,我的語文是鄉間的屠戶教的,不那麼出色您多擔待點。就算是嫡長子,生下來的也有嫡子和庶子。更別說庶子,那生下來還是有庶子和庶庶子。不可能全是嫡子跟長子吧,所以。我想說,您的設想很不錯。但是實行起來...有點難。”
“你給我出去。”黑寡婦手裏的茶盞都要被捏碎了。電光火石間景碧羽忽然一彎腰,“哎呦我的孩子...”
黑寡婦徹底驚呆了,“你說什麼?”
“我的孩子呀,我和王爺的第一個孩子...要保不住了...”她臉色青紫,表情宛如真的難產婦人。笑話,北國的皇後她也打過交道,還不是被她哄得團團轉。二十多年加上二十多年的人生經驗,年輕的軀殼下是一顆蒼老的心。哼哼,孩子你還是嫩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