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兩百九十章 請走(3 / 3)

趙南星道:“這也是無妨,畢竟科道隻是谘詢以訪單,但真正定去留的卻是在我們吏部考功司。”

這裏說一下京察的流程。

京察乃六年一次考察京官,一般是朝廷委托給吏部,都察院。

但是兩邊堂官為了避嫌(擔心清議輿論的抨擊),實際上的操作,卻是吏部考功司,吏科都給事中,河南道掌道禦史三方共商,但是吏部考功司,吏科都給事中,河南道掌道禦史為了表示公正,則又會將權力下放給吏部四司,給事中六科,十三道監察禦史。

具體操作流程,是吏部考功司開列出被考官員的名單,每名官員一張訪單,然後彙集成冊,稱為訪冊。

然後訪冊交到吏科都給事中,河南道監察禦史的手中,讓他們對訪單上的官員加以谘詢,審查。

這審查方式就是給相關的科道官員在訪單上,根據他們自己的風聞或者是親眼所見匿名寫出對這名官員的評價。

然後由吏部對訪單進行收集,此稱為會單。

會單後,由吏,科,道三部堂官給出一個綜合的處理意見。

最早時候訪單隻是一個輔佐流程,最重要的還是看上官對這名官員的考語。但是科道崛起後,訪單就為了京察裏的重要手段。

但見顧憲成肅然言道:“京察之事乃國之大計,天鑒在上,清議在下,國法在前,青史在後。你我必須秉公處置,不可讓人留下話柄。”

趙南星也道:“我讚成你的話,我之前問過太宰,他言這一次京察必須秉公處理,不得有絲毫徇私枉法之處。我們身為吏部的官員,自己持身先要正,不可因公廢私,更不能徇私枉法。”

“你知道員外郎呂胤昌,正是太宰的親外甥,之前太宰就讓我將他的名字寫入訪單之上。當然我身為考功司郎中,自然也是責無旁貸,給事中王三餘雖是我姻親,但他平日為官有些不拘小節,我也將他名字寫入了訪單之上。”

顧憲成點點頭道:“太宰,司君真乃君子也。但是京察向來由內閣代為奏報天子,若是內閣阻擾如何是好?”

趙南星道:“你放心,我問過太宰了,他說他會親自呈交給皇上,而不經內閣之手。”

顧憲成點了點頭:“正當如此。若是再給內閣經手,如此又重蹈以往京察之時,執政庇護私人的覆轍。”

吏部尚書孫鑨是清流黨的領袖,自他成為吏部尚書以來,一直不滿已經入閣的前吏部尚書陸光祖通過舊屬對吏部的事情進行指手畫腳。

孫鑨對此不能坐視不理。

而這個時候王錫爵又是回朝,眾所周知天子對於王錫爵的器重,遠在其他幾位內閣大學士之上。

因為擔心王錫爵的內閣完全傾向於天子,同時也是因為吏部不滿內閣屢屢對部事的插手,所以孫鑨決定利用這一次京察來作為反擊。

這是申時行,宋纁之後,再一次的閣部之爭。

隻是當時二人畢竟保持麵上的和諧,但這一次看來吏部早已在厲兵秣馬,準備與內閣公然翻臉。

顧憲成忽然道:“不過閣部相爭之前,倒是有一件事要辦!”

趙南星問道:“何事?”

顧憲成道:“兩虎相鬥,最怕就是有人得利。當今朝堂上既不依執政,也不依清議的,你說有誰?”

“當今禮部尚書林侯官!”趙南星沉聲言道。

顧憲成道:“大風吹來,唯有鬆柏者能不東倒西歪。林侯官此人是有鋼骨的,王太倉拉攏不了他,我們這邊也容納不下他,所以為今之計就是把他請出朝堂去!”

“如何個請法?”

顧憲成笑了笑道:“李道甫早與我通氣,王太倉早視林侯官為眼中釘,故而早想將他請出去。這一次備倭經略宋仁和位置不穩,不能服眾,所以王太倉有意讓林侯官取代宋仁和,主持封貢倭國之事。”

趙南星搖了搖頭道:“林侯官早就表態,他不願去朝鮮,他不通兵事。他既不走,誰能強迫。”

顧憲成道:“那也由不得他,若是內閣裏王太倉,陸平湖都發了話,再加上咱們太宰的分量,你說林侯官是去還是不去?”

趙南星聞言沉吟片刻,道:“若是依你這麼說,林侯官是不得不去了。”

顧憲成道:“太宰那邊對我是言聽計從,有我進言,林侯官肯定是留不了京師了。唯獨就是他主動走,還是我們將他請走了。”

“後者於他麵上不好看,我看還是與他說一說,讓他自己上疏給天子,自請去朝鮮。至於這一次京察我們可以盡量不將他的門生同鄉罷黜,一來是看在鍾叔濂的份上,二來也算是全了大家的舊誼,畢竟再如何我們與林侯官也沒有扯破臉啊。”

顧憲成點點頭道:“話是這麼說,但是依我看以林侯官的性子,是不願意聽話的。此人脾氣強得很。”

趙南星道:“我與他還有幾分舊交,就由我去說一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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