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牛，問你一個問題。”酒過三巡，柳蕊微微有些酣醉，如玉的雙麵透著粉紅，煞是動人。
“阿蕊，你醉了。”阿牛奪下柳蕊手下的酒杯，有些擔心。
“嗬嗬。酒不醉人人自醉。”苦澀地搖頭，柳蕊的眼神有些迷離，從小深居簡出，單純如她，卻似乎一夜之間被填滿了許多愁思。入宮封為太子妃，有朝一日母儀天下，那是多少女人夢寐以求的，可是為何，原本一件值得普天同慶的喜事於她卻意味著身不由己和痛苦無奈？為何她的婚姻要與政治、陰謀聯係在一起，而不是建立在愛情之上？
鍾阿牛無奈地搖搖頭，輕聲歎口氣，“我妹妹阿婉也入宮了，隻怕她這輩子的大好青春就要在宮中虛度了。”
“哦，她叫什麼名字？”柳蕊不禁驚訝問，“或許我可以代你照顧她。”
“鍾婉若。”阿牛答道。柳蕊仔細回想了一番，輕輕搖搖頭，不記得有個叫婉若的女子。
“罷了，或許你們有緣今後會認識的。你剛才要問我什麼？”鍾阿牛坦然笑道。
柳蕊隻是望著阿牛輕輕一笑，然後將頭探到阿牛麵前，望著阿牛的濃眉秀目，“阿牛哥，你有喜歡的人麼？”
鍾阿牛不禁驚訝地望著眼前的一雙明眸，嘴巴微微啟開，卻不知如何作答，垂下雙目，有些窘迫和害羞。一陣快步上樓的腳步聲傳來，打斷了兩人的尷尬無言。
“阿牛，你在這呢，快，廖都尉下令所有探親的士兵馬上集結返回營地。過時以軍處，快！”來人小五是同時入伍的鄰居，也是回來探親的，不由分說地上前拽著阿牛就往樓下去。
“怎麼如此突然？”阿牛不安地望了一眼不知所措的柳蕊，用力氣穩住了小五。
“聽說大楚要過江了。戰事可能又要爆發了。”小五湊在阿牛耳邊竊竊私語，但是聲音大到柳蕊足以聽到。
“好的，我這就隨你來。”阿牛從小五手中掙脫出來，走到柳蕊麵前，神情平靜而溫柔，“有，可是她就要入宮作太子妃了。”隨即嘴角輕輕抿起，坦然大方地望了柳蕊一眼，“我走了，保重。”轉身跟小五向樓下急速跑去。
之所以要跑，是因為怕忍不住回頭看，是因為怕這一回頭就再也克製不住自己砰砰直跳的心。急速逃跑，落荒而逃，阿牛耳邊突然之間一片寂靜，既聽不到街上的喧嘩，也聽不到心跳的聲響，有的隻是頭腦中柳蕊最後的神情和眼角邊淺淺的潮濕。
柳蕊怔怔地望著鍾阿牛飛速離去的背影，回過神來時，人已經不知去向，“阿牛哥……”悵然輕聲喃道，今日一別，一個要血戰沙場，一個要幽居後宮，也不知何年何月才會再見麵，或許這就是他們今生最後一次見麵了，眼淚不知不覺間滑落，嘴角卻緩緩翹起，盡管心中黯然惆悵，但被這頭憨牛愛著卻是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