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蕊無精打采地走在興都的街市上，身旁跟著丫環阿蓮。再過幾日就要入宮了，入了宮就不能像現在這樣自由自在了，所以趁著還沒入宮，撿了一天帶著阿蓮出來逛逛。
這個攤攤上瞧瞧荷包，那個攤攤上看看胭脂，這個鋪子裏逛逛珠寶，那個鋪子瞅瞅布料，可是都心不在焉，似乎有什麼放不下的心事攪得柳蕊無心逛街。
“小姐，您瞧這個香囊多精致啊，我們買一個好不好？”阿蓮在一個攤子麵前挪不動身了。柳蕊隨口答應著，雙眼向前方瞟去，立刻瞪圓了雙眼，突然打起了精神，是他！
於是向前方的人流追去，“哎，小姐，你等等我啊。”阿蓮一個抬頭不見了柳蕊，卻發現她正向前方一路小跑，於是扔下手中的香囊急忙追去。
“鍾壯士！”鍾阿牛隱約聽到身後傳來女子的叫聲，那聲音正是連日來他朝思暮想的聲音，於是驚喜地趕忙轉身。果然是她，佳人無恙，隻是眉宇間平添了點點閑愁。
“阿蕊姑娘。”鍾阿牛欣喜地說道，兩人四目相視而笑。
“咦，原來是你啊，一頭笨牛。”從遠處追來的阿蓮上氣不接下氣，見到麵前的鍾阿牛後驚訝地說道。
“鍾壯士可好？別來無恙？”柳蕊也不管阿蓮的冒失之語，依舊微笑問道。
“一切都好，阿蕊姑娘呢？”阿牛早已顧不上阿蓮的無禮之言，隻是脈脈地望著柳蕊。
柳蕊沒有回答，隻是微微抿了抿嘴角，勉強泛起一個淺笑，似乎有難言的無奈在其中。
“我們小姐當然好的不得了了，還進宮……”見到小姐沒答話，一旁的阿蓮索性接過話頭，卻被柳蕊喝止住了。
“阿蓮，我要和鍾壯士敘敘舊，你去幫我買兩匹雪緞，三支玉簪，三對明月珠，兩把團扇。都要我常去那些店裏的。”柳蕊說著掏出錢袋遞給阿蓮，阿蓮撅著小嘴，不服氣地喃喃自語，“小姐要趕人就直說嘛，幹嘛要這樣啊。”說著轉身離去，臨了還瞪了阿牛一眼。
柳蕊不禁搖搖頭，“我這丫環都被我寵壞了。”
“阿蓮說你入宮是怎麼回事？哦，我們不如上去邊坐邊說吧。”阿牛說著指指一旁的酒樓，柳蕊點點頭。
兩人撿了臨窗的位子坐下，阿牛要了一壺酒，幾碟小菜，周圍客人並不多，氣氛安靜祥和。
“阿蕊姑娘，我看你悶悶不樂的樣子，難道和入宮一事有關？”柳蕊隻是默默望著窗外，沒想到這個萍水相逢的鍾阿牛倒成了最能看透她心思的人。
“今日能有幸見壯士一麵，也算了了阿蕊入宮為妃前的一個心願。實不相瞞，當今的柳右丞正是民女之父。”柳蕊望著阿牛淡然說道。接著端起酒杯，仰頭喝下，算是先幹為敬。
“阿蕊！”鍾阿牛驚訝之餘心痛地端起酒杯，也隨即飲下，回敬柳蕊。心突然莫名地痛起來，也許自己與柳蕊的距離已經不是市井與皇宮的一牆之隔那麼簡單，而是一道隱形無情的深淵活生生地將兩人割裂開來，無法逾越，唯有相視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