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木深的後事,很簡單,是穆家辦的,按著他的遺願,就跟穆兮顏的身體葬在一起。
墓園裏,蘇如漫是第一次來,方圓幾百裏的地方也隻有許木深和穆兮顏,這裏布置得很豪華,有穆景桓專門找人在這裏栽種的花草,還有樹木,景色很好,蘇如漫覺得,這是穆兮顏喜歡的類型,也是許木深喜歡的。
在她還沒有想起許木深的時候,有關許木深的一切,沒有任何人跟她提起過,她沒有埋怨任何人,因為她相信,所有人都是一片好意,都是為了她好。
可是,她好恨,恨自己,她不該忘記的,她怎麼可以忘記,她不知道會不會因為她不記得了,木深會怪她。
將手中的鮮花放在碑前,蘇如漫蹲了下來,素手顫巍巍的,她很想控製自己,以最好的姿態出現在許木深麵前,可是,她做不到,那種心痛,酸澀的感覺幾乎要讓她窒息,能忍著不流淚已經是到了極限。
輕輕地撫上那一張很小的照片,雖然小,卻囊括了許木深的音容笑貌,就好像一個活生生的許木深一般,隻是指尖冰冷的溫度卻讓她感受到血淋淋的現實,許木深,他不在了。
心頭越發酸澀難當,蘇如漫卻還是笑著,因為許木深喜歡看她笑的樣子,無論在什麼時候。
“木深,我來看你了,對不起,這麼久了,讓你一個人,你放心,我很好,以後,我再也不會忘記你了”
喉嚨裏也酸澀得難受,蘇如漫還想說些什麼,卻說不出來,她隻能將自己的身體向那個冰冷的石頭靠近,輕輕地靠在它上麵,就好似靠著許木深一般。
許木深不在了,她卻不能馬上跟著他去,她還有放不下的人,事情,她也相信,許木深,他能理解的,好好活著,也是他的意願,不是麼。
那個愛她如斯,那個她那麼愛的男人,她相信,他會一直在自己身邊的。
莫然站在一旁,他看著這一切,不知道為什麼他轉過臉,不忍心看那樣的畫麵,太過傷感,那種感覺,牽動著他的心,讓他難受。
心中突然有了一種很不好的預感,好像自己真的做錯了什麼事情,莫然緊緊地握著拳頭,若說此刻蘇如漫對父親流露出的那種愛意是假的,他怎麼都不會相信。
蘇如漫就這樣一直跟許木深待在一起,直到很晚,就是這樣,他們之間,即使什麼都不說,隻要在一起就好。
莫然也一直沒走,從車上拿了吃的東西下來,放在蘇如漫旁邊,她卻一動不動,莫然也沒說什麼,看了看墓碑,他在不遠處坐了下來,也靜靜地陪著許木深。
天色漸漸暗下來,蘇如漫緩緩地起身,可能是坐太久了的原因,腿腳有些麻了,她不得不拄著膝蓋彎著身子站了好大一會兒才好些,莫然伸過手來扶她,卻被她拉開。
蘇如漫又在穆兮顏的墓碑前站了一會兒,怎麼說?她跟這個女子的關係,很微妙,她曾經代替穆兮顏活了下去,而穆兮顏也承載著她蘇如漫的一切,她就是穆兮顏,穆兮顏就是她。
輕輕地撫了撫墓碑,“兮顏,有木深在這裏陪著你,你不會孤單的,要照顧好他,不要讓他孤單,好嗎?還有,謝謝你,你放心,爸爸媽媽那邊,我也會照顧好的”若是沒有穆兮顏,她都不知道還會不會有今天的蘇如漫的存在。
蘇如漫走了,莫然看著她單薄的身影往外麵去,看了看許木深的墓碑,眼中的愧疚一閃而過,也轉身跟在蘇如漫的後麵。
來的時候,是莫然開的車,這裏是墓園,這個點,也是打不到出租車的,莫然先蘇如漫一步打開了車門讓她上去,這一次,蘇如漫到是沒有反抗。
在車子的後排,蘇如漫一直看著車窗外的一切,雖然有著路燈,還是很黑,黑到隻能看清楚路兩邊的樹影,她想,木深一個人在這裏,他會不會很孤單?他會不會想她?想著想著,蘇如漫哭了,淚水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在許木深的麵前,她沒有哭,可是現在,她控製不了自己的那種悲傷,那種愛人離去,好似那種血和肉分離的痛楚,讓她整個人分崩離析,“木深”她喊著許木深的名字,他們之間的過往一點點的在她腦海裏回想起。
莫然從後視鏡裏看著她,他整個人很沉悶,他一直以為是蘇如漫辜負了他父親,跟禦修澤在一起,同時也傷害了他母親,這也是宮澤玲跟他的說法,可是現在看她的樣子,莫然迷惑了,可無論真相是什麼,隻一點,這個女人,她很愛很愛許木深,這是他深切感受到的。
哭得累了,蘇如漫捂著額頭,又開始痛了,那種感覺她幾乎要抑製不住地用腦袋去撞玻璃,僅僅是片刻的時間,蘇如漫的臉頰上一片蒼白,布滿了細細的汗珠,緊緊地咬著唇瓣,血腥的味道才讓她清醒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