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5塵埃落定,尾聲5(3 / 3)

鳳兮怔怔的聽著,臉色越發的慘白,“我父皇一身仁慈,怎會有那樣的遺意,怎會想著讓流暄拓寬北唐疆土!我那父皇,不是最仁義,不是最不喜歡爭端殺戮的嗎?”

睿老王爺歎了口氣:“你父皇被仁義逼亡,人死之際,終歸會有不甘。夜流暄那小子太過忠於他親爹滿腔忠骨,便遂了他爹的忠誠之願,為那道遺旨奔波。”

說著,歎息一聲:“若論及這世上最聰明之人,怕也隻有夜流暄莫屬,翻手為雲覆手為雨,這天下啊,盡在他的鼓掌間,然而論起這天下最愚昧忠誠之人,卻依舊是那小子,為了自己亡父的意願,竟傻到當真去為北唐效力。那小子啊,可讚,可歎,又可悲。唉,也不知此番回南嶽,那小子可否是一如既往的強勢,那顧風祈,可不是等閑之輩啊!也不知他那身子,支撐得了多久。”

話剛到這兒,他嗓音再度頓了頓,朝鳳兮語重心長的勸道:“外孫女兒,日後那小子歸來,無論是否是滿身鮮血,滿手殺伐,這天底下所有人都可唾棄他,惟獨你不可以。這點,你可明白?”

“你別添油加醋的胡說!那小子厲害著呢,定不會出什麼事!再者了,我這乖侄女兒這般喜歡那小子,即便那小子是殺人魔頭,我這乖侄女兒依舊喜歡!”這時,長白山老頭忙緊著嗓音道。

鳳兮神色怔怔,麵容癡癡,一時間,未有任何反應。

‘你可背叛任何人,卻獨獨不可背叛我。’

‘你可對任何人冷狠,卻獨獨除了我。’

‘你可傲然對待所以人,卻要在我麵前收起你的傲然。’

往日夜流暄說得這些話,一句一句的浮現開來,卻是與自家外祖父最後那句話莫名的重疊。

這天下所有人都可唾棄他,惟獨她不可以。

是了,她外祖父這話的確沒錯,夜流暄為北唐如此,為她如此,縱然滿身鮮血,滿身殺伐,更或者滿身罪孽,惟獨她,不可以看低他,不可以排斥他,不可以唾棄他。

她甚至記得,以前在蒼月宮中,她是那般的畏懼他,他卻總喜歡拉著她的手,時而極為認真的望著她,問:“你怕我?”

在她的記憶裏,這話他問過多遍,當時她不知他心緒如何,此際,她終歸是刻骨銘心般體味到了,他一定是怕她排斥他,怕她拒絕他,怕她疏遠他,更怕他孤獨的承受這一切,不曾有人真正的體貼過他,溫暖過他!

夜流暄,夜流暄!

一時間,心底霎時被這幾字填滿,呢喃的一遍遍呼著,由低到高,由緩到急。

刹那,她驀地起身踉蹌著朝屋門跑去,卻是被睿老王爺與長白山老頭拉住了胳膊。

“放開!”她怒了,破天荒的朝他們怒了。

她要去追回夜流暄!

即便夜流暄布置好了一切,但她心底卻莫名的覺得不祥,先不說他身子孱弱,吹不得冷風,更經不起長途跋涉,留說那顧風祈也非等閑,縱然夜流暄要請君入甕,卻難保沒有意外!

她不能讓夜流暄出事,不能讓他出半分閃失,她這些日子費盡心思的為他調養身子,好不容易將他調養得好了一成,她不容許他再度不顧自己的去做些損己之事。

強行闖出屋門時,外麵冷風夾雜著細雨迎麵拂來,冷意錐心。

鳳兮慌張的朝前跑,尋了一匹馬便朝城門外追去,風大,細雨似乎密集了不少,鳳兮眼睛酸澀難耐,心底空空,僵硬的策馬奔出都城,然而卻因渾身冷透,瑟瑟發抖,最後抑製不住的從馬背上跌了下來,並於泥濘的地裏掙紮了幾下,而後渾身開始乏力,腦袋也開始暈沉。

若有人欺你瞞你,你且記得,善良如你,你身邊之人都是珍惜你的,即便欺你瞞你,許是不得以。

我曾與你說過,你若不離,我便不棄,你且記得,務必記得。

今早他說的話,緩緩呈現,鳳兮空洞的心底逐漸被這些字眼填滿,刹那,竟是勾唇苦笑。

你若不離,我便不棄。隻是,她未先離,他卻是先棄了她。

她總覺得他此番歸去不祥,極為不祥,她如今依舊信他的話,但她卻不會再信他如今的本事了。

至少,此番他的對手是顧風祈,別看顧風祈曾落在他手裏,一旦顧風祈狠起來,也是令人招架不住,捉摸不透的,而且,顧風祈擅卜算,擅醫擅毒,就憑這些,他比端王難對付,夜流暄,能應付得過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