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澈伸手又要去拿酒壇,卻被柳銘軒眼疾手快的一把搶先奪下,擔憂的道:“你別喝了”,肖煜看見這樣的風澈,眼中有擔憂,卻又見他這般作踐自己,漂亮的雙眸,也染上了一絲怒意,“給他,讓他喝”,淡漠道,卻帶著不容反駁的壓力,柳銘軒看了一眼肖煜,又求救般的看向了身邊的墨無麒,這個時候,應該隻有這位向來穩如泰山的大師兄最能坐鎮了。
墨無麒倒也沒說話,伸手拿過了柳銘軒緊緊護著的酒壇,緩緩倒進了風澈的酒杯,這樣不言不語反而震住了“劍拔弩張”的兩人,嶽翎也趕緊主動拉了拉肖煜的小手,搖了搖頭,這事放在誰身上,能坦然的接受,風澈沒有衝進宮去,質問明慧皇後已實屬難得,看著平常一向活潑的幾人,風澈突然有些無奈,於是便道:“父皇的話,我聽到了”。
上午他接了西臨皇的任務,去了兵營,好不容易解決了那幾個處處挑刺的將領,便直接回了府,結果在府門口遇到了回來叫魄靈進宮的若冰,他問了幾句,若冰一向絕不多言,便隻道是嶽翎的命令,他知道魄靈是嶽翎的幽靈騎裏數一數二的人物,驚覺是不是出了什麼事,便決定跟若冰一同入宮,三人一同走到內院時,正好聽到了西臨皇的那一句“葉梅永遠是慕寒的母親,一直都是”,風澈頓時愣在了原地,若冰也愣神了一會,隻有魄靈始終如一的淡定。
“不要告訴他們我來了”,留下這一句話,風澈便失魂落魄的出了宮,他不知自己是怎樣回到了太子府,西臨皇那句話就像一道魔咒般,始終盤桓在腦子裏,他多希望是自己聽錯了,可以他對西臨皇的了解,他知道,自己的父皇絕對不會開這樣的玩笑。
雖然他聽說過坊間的流言蜚語,越長大,尤其是有了風思月後,明慧皇後對自己也的確沒有幼時親善,卻也不至於偏待自己,可今天他一向敬重的父皇卻給了自己一個當頭棒喝,自己竟然是另一個女人的兒子,生母與自己素未謀麵,而養母卻可能變成了自己的殺母仇人,所以縱然一向溫潤卻又灑脫的風澈太子,也抵不過這樣的晴天霹靂,徹底迷茫了。
他很想衝到皇後宮中,問個明白,想聽明慧皇後親口告訴自己,他不是葉梅的兒子,可多年培養出的理智,還是在最後關頭,發揮了作用,他默默的,一聲不吭的回到了府中,發了脾氣,還搬出了一壇酒,他記得那天肖煜與嶽翎吵了架,就是這樣做的,一口烈酒入口,辛辣卻又苦澀,他其實並不喜歡這個味道,可此時他卻很想好好醉一場,醒來後一切都是大夢一場。
“風師兄,雖然這事有些難以置信,可你總要知道的,難過你就說出來,別憋著”,柳銘軒第一次有些笨拙的開口安慰一個人,他的記憶裏,風澈從未有過今天的模樣,記得那時候天書山學藝半年,墨無麒最是穩重,風澈是沉穩卻又溫文爾雅,而他和肖煜則是最調皮搗蛋的兩個,那時候每當他又“招惹”了肖煜,被他捉弄的滿山逃跑,風澈都會擋在自己麵前,攔下肖煜。
風澈看了他一眼,突然自嘲的笑了一下,緩緩道:“記得剛到天書山的時候,我真羨慕你們,羨慕墨師兄可以雲遊四海,羨慕銘軒的簡單直爽,也羨慕璟熙的桀驁不馴,因為那都是我不曾敢想的”,墨無麒幾人就這樣默默的聽著,也許這是現在,他們唯一能做的事。
這些年,風澈心中藏了太多難以言說的秘密,在西臨,他是風光無限的太子,未來的儲君,有難以撼動的母族做支撐,也有足夠令人臣服的謀略,臣子們敬他畏他,兄弟姐妹們妒他也恨他,而他一向最敬重的父皇母後,也總是貌合神離,小的時候,他不明白,為何父皇總是叫他多讀詩書,多學學北涼的文人雅士,可他的母後卻更希望他像自己的舅舅明覺一樣,剛毅勇武一點,所以小小的他幾乎就在兩種矛盾的教導聲裏長大。
雖然西臨皇從不反對他習武,但琴棋書畫以及禮儀規矩上的功夫也不容他馬虎,可明慧皇後見他性子越發溫潤,卻總是不悅,他拗不過兩人,隻得盡力學的全一點,後來風思月出生了,明慧皇後的大半精力都放到了這個新的女兒身上,對他也逐漸忽視了起來,他一直以為是他做的不夠好,直到他十四歲的時候,有一天他下了課業,偷偷溜到皇後宮中看風思月,無意間聽到了明慧皇後和陶嬤嬤的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