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家,明衝劈頭蓋臉的將明覺罵了一頓,這些年他雖早已淡出朝堂,不問世事,可也知道,這些年在明覺的帶領下,明家嫡係和旁支的勢力,逐漸占據了西臨的半壁江山,自古以來,為君王者,即使再開明,也多多少少會忌諱功高震主的臣子,不必說他們還是太子的母家,外戚專權的“帽子”他們更是已經頂了大半,他早就與明覺說過,不宜風頭太盛,樹敵太多,可明覺卻從來沒有放在心上。
看著眼前不得已認真聽訓的明覺,明衝心中沉痛之餘微微歎了口氣,“覺兒,去向陛下請罪吧”,本來明覺已經被這接二連三的事,煩的心裏發堵,乍一聽見這樣一句話,頓時怒了,起身吼道:“爹,我去認罪?難不成河兒被傷成這樣就算了?這要傳出去,我這老臉往哪擱?讓人家說我們明家在北涼麵前是慫包麼?”
明衝看著一臉不甘的明覺,恨鐵不成鋼般,咬牙抄起拐杖就往他身上招呼了過去,身邊的老管家趕緊上前攔著道:“老爺不可”,被攔了一下的明衝癱在椅子上,氣息不勻,臉色發紅,明覺一看他真的動氣了,趕緊退了一步,上前認錯道:“爹,您別生氣,有話好好說”。
兩個人七手八腳的給明衝順了半天的氣,見他稍稍和緩,才鬆了口氣,眼下明河已經成了這般模樣,明衝在出點事,明家就真的是流年不順,雪上加霜了。
明衝又叮囑了幾句,話裏話外都是讓明覺去負荊請罪,明覺雖然都點了點頭,乖巧的認下,可心裏對嶽翎和肖煜的怨恨卻是在蹭蹭上漲,說教了半天,明衝便被明覺哄回了自己的院子。
“你說要是學兒在,是不是就不會這麼衝動了”,走出大堂的明衝看著隔壁一進空蕩蕩的院落,突然感歎,扶著他的老管家知道,這明衝又在思念他戰死沙場的小兒子明學了,便勸道:“老爺,大少爺就是性子急了些,你看這些年我們明家屹立不倒,受人尊敬,這多虧了大少爺治家有方啊”,聽著他的安慰,明衝心裏卻沒有絲毫的動容。
明覺正是血氣方剛,汲汲於名利的時候,所以很容易被眼前的一切蒙蔽雙眼,明家上下都覺得這事是個巧合,而北涼來的煜王和煜王妃著實欺人太甚,可他卻知道,這怕是一個危險的信號,因為明家和當今陛下的愛恨情仇哪有那麼容易揭過。
兩道蒼老的身影相攜蹣跚而去,身後一臉陰沉狠厲的明覺慢慢走了出來,青筋暴起的雙手昭示著他心底難以平複的憤怒,明衝兩人的對話像一根刺一樣深深的紮進了心裏,他恨,他怨,從小到大,無論他做什麼,做的多麼出色,父親除了叮囑他不要急功冒進,連一句讚賞的話都吝嗇於說,可是對於自己的弟弟,那個什麼都不如他,隻知讀死書的書呆子,父親卻傾注了大量的心血,甚至他已經死了近二十年,可父親還是會時常拿自己和他比較,似乎在他麵前,已經官至大將軍的明覺,還是不如那個早已屍骨無存的人······
柳銘軒一聽肖煜兩人吵架了,見不到嶽翎,就風風火火的四處找肖煜,墨無麒緊隨其後,眼下他們尚不清楚兩人生氣的原委,他這時候一個衝動之下做點什麼,就是接著添亂,兩人兜兜轉轉,逛了大半個太子府,也沒見到肖煜的人影,柳銘軒已經多少有些煩躁,見一個小婢女走過,他趕緊上前問有沒有見過北涼來的煜王。
小婢女看了一眼兩人,有些欲言又止的道:“奴婢剛剛經過落月軒,見煜王殿下一個人在那邊喝酒”,墨無麒將她的反應看在眼裏,神色溫和的問:“姑娘為何猶豫?”小婢女再一次吞吞吐吐的答道:“思顏公主也在那裏”,說著就趕緊慌張的告退,風澈府中的人本就少,而且經他一再告誡,不可多言多語,尤其不能議論主子是非,這些天府裏上上下下都知道,北涼來的幾位貴客是他家太子的好友,所以都盡心的伺候。
今天聽聞一向羨煞旁人的煜王和煜王妃不知何故吵架了,她們這些做奴婢的更是三緘其口,力求不會惹禍上身,隻是剛剛她無意間經過,就見那位冷麵王爺一個人在落月軒內自斟自酌,想來是夫妻吵架,心中煩悶,借酒消愁也無可厚非,可她剛準備離開,就見到思顏公主往那而去,她雖一直記得風澈的告誡,可是想起那位貌美又溫和的王妃,她還是決定將這事告訴了他們同來的好友。
如果說剛剛的柳銘軒尚且理智,此時這一番話無疑是火上澆油,風思顏今日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前來,嘴上說著是陪風思月來向嶽翎致歉道謝,可他們心裏卻明鏡似的知道,怕是來者不善,如今小丫鬟的話正好證實了他們心中所想,“惹了小翎兒不快,他倒還有心思招蜂引蝶,真是氣死我了”,柳銘軒一邊說著一邊順著小丫鬟指點的方向而去,穿過庭院就與風澈撞了個滿懷。
“你們這是怎麼了?”風澈見柳銘軒一副不打死誰不罷休的氣勢,趕緊問道,“你也是來尋璟熙的?”墨無麒反問了一句,“是啊,有人說他在落月軒喝酒呢,我怕他出事,就趕緊過來了”,風澈點了點頭,柳銘軒冷哼一聲:“那沒人告訴你,你們西臨公主風思顏也在吧”,說著就越過兩人,揚長而去,他現在打心底裏不喜歡西臨,朝裏朝外烏煙瘴氣,還總有一幫沒腦子的公主往肖煜身邊湊,走了個風思月,又來了個風思顏,真是煩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