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泉山。
金風細雨樓舊地。
離了雪,卻是又下起了雨,時停時落,反正總是難見到太陽。
古舊如洗的清幽山階上,有人正緩步往山頂上去,帶起的風掠起三兩片枯幹的葉子。
蘇夢枕被封“靠山王”,未要府邸,隻是把這山要了去,索性就把那四座樓推了,建了一座王府。經曆了大起大落,渡過了生,渡過了死,熬過了不生不死,他多是看明白了很多。
白愁飛的墳,也在這。
連那間院裏的銀杏樹和長青樹都挖了過來。
楊無邪如今官居兵部尚書,除了一個茶花擔任王府總管,其他的多已有了官職,何況蘇夢枕本就一心想要驅除韃虜,收複失地,自然不會留他們在身邊。
這王府冷清,除了幾個丫鬟仆人外,就隻剩琴聲了,雷純的琴聲。
他可真是很久沒聽她的琴了,聽的人掃清思緒,很是寧靜。
“今想吃什麼?”
蘇夢枕許是聽飽了,聽足了,開口問道,迎來的,則是那撫琴女子的笑,還有輕聲:“我想吃紅燜魚,還有豆腐,昨個的冬筍也不錯!”
“還是別吃了,我都帶了!”
山階上傳來笑聲。
王石雙手各提著一個食盒。
“這我可是讓禦廚做的!”
所有人都有官職,唯獨他封了個侯什麼官職也不要,樂的清閑自在。
不光是他。
身後一眾高手悉數來此,諸葛正我、許笑一、四大名捕、楊無邪,還有一些當年一直追隨“關七”的迷盟舊部,如“大聖主”顏鶴發以及“二聖主”朱腰,就連一瘸一拐的元十三限也冷著臉來了。
因為今很不一樣。
今,有人將要在這“玉泉山”山頂行白日飛升,武破虛空的神話之舉。
起初他們聽到這個消息自然也覺得難以置信,但若是放在關七身上,他們卻反倒相信了。
然後燕狂徒也來了。
當上皇上,他一身威勢日益厚重,此為念頭通達,下重定所致,下山河縱橫如勢,何況當場和關七他們一戰,他也大有收獲。
一旁白飛飛則是尋常穿著,鵝黃色的衣裙,以她如今的功力,早已不懼寒暑。
“聖上!”
眾人各自見禮,起初諸葛正我還怕“燕狂徒”真如武夷山一役中那般,乃是個視人命如草芥,好戰嗜殺的狂徒,不料之後的一切舉措卻讓他安了心,宮中妃嬪多已被安置各處,衣食無憂,而且各處爭權奪勢更是罕見廝殺,心中一邊歎息著一邊也驚詫著。
如今燕狂徒手段強橫,更加言:“不議和,不賠款,不割地,不納貢,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
後又令戚少商與狄飛驚一人抗西,一人拒北,整個大宋江山本來看似紛亂的局麵,被他這麼一攪,不僅不亂了,反而現出輪廓。
不過燕狂徒還帶了一個人。
一個年輕人,看似雙十的模樣,膚色古銅,麵目英武,隻是眉頭老是緊鎖,一身素衣,上頭還見幾個補丁,但卻勝在幹淨。
“聖上,這便是你想讓我們三個共同教授的人?”
諸葛正我很是詫異,早在前兩燕狂徒便有意無意的想為他們推薦一個弟子,沒想到今還真帶來了。
“嶽飛,還不去見過你三位師傅!”
“什麼?想要讓我和諸葛花同教一個弟子?簡直是……”
元十三限眼睛一瞪。
白飛飛忽笑道:“國師莫急,您不是一直想和諸葛先生分個高低麼?你二人所學皆乃世間絕技,鬥了一輩子都難分高低,您看,這嶽飛根骨可是奇佳,你們何不傳他技藝,看看誰教的厲害,這樣不就分出勝負了?”
當日皇宮中,他們三兄弟鬥的你死我活,加之見識了關七的劍氣與燕狂徒的拳頭,元十三限自然不得不熄了“下第一”的念頭,打又打不過,逃又逃不了,心中想著能殺了諸葛花固然是好的,殺不到也抱著求死之意,可算是心灰意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