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勤的人,最後還是死了。
因為勤的人注定隻能成為一時高手,成不了一世高手,更別說絕頂宗師,不世高手。
天賦,資質,悟性,根骨……這些東西,局限了一個人所能成就的高低,這便是一個人與生俱來的天份。
倘若別人來學傅紅雪那般出刀,像阿飛那樣出劍,隻怕有九成九的人找不出來他們名震天下的因由,在他們眼中,劈一刀,與劈一千刀一萬刀是沒什麼區別的,如此,他們練出來的刀與劍充其量隻能快,不能絕,更不能巔而又巔,達至極境。
而阿飛與傅紅雪和那九成九的區別便在於他們能用千種萬種的法子刺出一劍,劈出一刀,這法子裏包括了不用的角度,力量,速度,以及技巧的變化,變成最直接,也是最可怕的一招。
這便是有無天份的區別。
但天份也需要勤來釋放,否則,一切都是空談。
一個勤奮的人是可貴的,但一個既勤又有天份的人卻是可怕的。
燕狂行沉息屏氣,低眉微垂的眼睛似那佛堂裏的菩薩,但當他綿長的氣息吐盡一刹,黑白分明的眼中宛如有一縷氣淌過,變得如那漫起的雨霧般朦朧夢幻。
這縷氣,似是流淌過他的四肢百骸,激的他背後散發蕩起,就連樹下的落葉也不禁簌簌動了起來,像隨時都會飛起來一樣。
直到他張口悠長一吸,吞吸下的氣息在他口中化作一團丹形氣旋,沉入氣海,那縷氣方才隱去。
“先天無上罡氣?”
低眉抬起,燕狂行似是又想起了昨天的一幕。
但轉瞬所有雜念已被他擯棄腦後,隻見他手足皆動,練起了拳腳。兵器之道需要日以繼夜的磨煉,拳腳功夫更需要勤練不輟,人在江湖,有諸般困擾,紅塵俗世幾多煩惱,本就身不由己,何況練功的時間,如此,“勤”之一字才顯得可貴。
他前腳剛動,樹下石椅上已飄來一道倩影,手捏木笛,唇齒輕啟,笛聲悠揚動聽,響在樹下,落在雨中,令這淒風愁雨多出一些生氣。
燕狂行聞曲心動,觀人目動,心目齊動,腳下輾轉如風,一身氣勢猶如猛虎,愈發勁疾,胸中隻覺一股熱氣彙聚,似要自口中衝出,行了不到百步,不禁張口縱聲道:“雨瀟瀟兮風不停,同生共死兮金石情,狂笑縱歌兮飄無定,江湖路遠兮天下驚……”
笛聲更急,燕狂行掠動如影,可正在這時,院外忽起一聲低語。
“好!”
雖是低語,卻機鋒峻烈,如雷炸起。
同時,一道身影如大鵬展翅,自院外飄進,在雨中劃過一道弧線,尚未落地,就聽銳疾指急風破空,分開雨簾,直指燕狂行門麵。
燕狂行麵色一變,他眼中看到的可不光這一人,此人隻是居左,然仍有兩人與他不分先後同時撲進。
他們並未此刻出招,但是那急風襲來之後,掠進的剩下兩人就如蜻蜓點水,點雨而飛般飛快逼來,他們用的是兵器,一柄刀,一柄劍,絕情絕美的刀,猶如夢幻般的劍。
本是悠揚笛聲猝然急轉直下,變得可怖詭異。
燕狂行心血來潮,見到來者非但不驚,身形一轉,便已大步迎了上去。
“來得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