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靜的詭異。
外麵雨落如舊,裏麵卻陷入短暫的寂靜
無論蘇夢枕,亦或是王小石或是白愁飛,看著不遠處那具自牆上如爛泥般滑落的身軀,以及牆壁上血痕染紅的人印子,都突然間說不出話來了。
旁觀者清,適才就在那老婦揚毯欲攻之際,燕狂行已雷霆般出腳,一腳掃出,老婦見勢欲擋,可是雙臂剛一抵上去,便已如長蟲般軟了下來,骨頭盡碎,而後被踢中心口,倒飛出去。
一縷血水如泉湧,隨著拋飛的身子,在空中濺落。
破毯落入泥濘中。
那個陰陽臉的漢子,他半張臉黝黑半張臉白嫩,見狀已快步走了過去,嘴裏急促且壓低聲音道:“無命天衣?祁連山豆子婆婆,六分半堂的七堂主!”
破毯落入水窪中,他卻不曾去碰,此物劇毒,便是粘上一點都得渾身潰爛,又如何能碰得。
蘇夢枕聽到老婦的身份,未曾言語,隻是沉默的站定著,出神的望著雨中,許是動了肝火,他這一次嗆咳要比先前來的猛烈,咳得身子都弓了,眉頭微蹙,病懨懨的臉色難看的就好像個死人,那撕心裂肺的痛楚如同一把把刀子般在他肺腑中留下一個個窟窿。
半月以前,金風細雨樓得來消息,與他同生死共患難的兄弟“古董”把樓裏四百多條性命賣給了“六分半堂”,用以換取榮華富貴。
“古董”並不是古董,它隻是個人名,這個人,這個曾經陪著他創幫立道的心腹,更是被他視作患難與共的弟兄,赫然反叛了自己。
這苦水鋪可是六分半堂的重地,但他仍不惜親至,隻是想要親口問一問。
但現在,這裏竟然早就布下了埋伏。
“說古董在苦水鋪的是花無錯?讓咱們到這等的也是花無錯?”
幹沙的聲音像是喉嚨裏也紮著把刀子,蘇夢枕雙唇很薄,也很紅,之所以紅是因為他沒有拭去嘴角的血,那殷紅點點咳出來的血。
他雖早知道樓裏有六分半堂安插的人,但等真的發現這是別人給他下的一個套子後,特別是那幾個他從未懷疑過的人,蘇夢枕嘴裏的嗆咳更急了,但他眼中的寒意更甚,如同兩朵熾盛的寒火。
事實已擺在眼前,不光那個古董背叛了他,看樣子十有八九連花無錯也背叛了他,故意帶回來消息,再把他引到這裏。
滂沱雨中,忽然起了腳步聲。
“花無錯來了!”
陰陽臉的名叫師無愧,是蘇夢枕的侍衛,他目光冷淡一掃雨中,可聲音卻在轉身前說出。
“他還背著個人,背的是古董,古董被他擒來了!”
來人步伐輕奇,騰挪輾轉,一晃神的功夫就自一旁殘垣外的雨中滑了進來。
一進來,他便俯首單膝跪下。
“屬下花無錯,參見樓主,幸不辱命,已將叛徒古董擒來!”
一旁瞧的不明所以的王小石與白愁飛聞言先是一愣,然後神情立變,不知是驚是駭,一雙眼睛直直的瞪著簷角下病懨懨的公子。
他們怎麼也沒想到,眼前這同處一個屋簷下,瘦骨嶙峋,嗆咳不止,活脫脫一副病癆鬼似的年輕人,居然是當今江湖第一大幫的總瓢把子,名震天下的蘇夢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