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這時麵對著所有人,目光熠熠,語調輕鬆的說著。
“啊呀,剛才站了好久,腿有點麻了啊,嗬,樓薄的阿爺說的話很是動聽,我聽的感動極了。”
“大家應該也有同樣的感受吧?不要拘謹,都說說感想吧”
所有人都沉默著,像靜止一般看著她。
“你們都不說,好,那我來說,卓瑪,你告訴他們,今年的漢廷賦稅是多少。”
“回王上,今年的賦稅是,大口布一匹,小口布二丈,而四年前是大口布兩匹,十年前是大口布四匹”
“大人每年交一匹布,小孩每年交二丈,這跟我們一百多年前,剛內附漢朝時的賦稅一模一樣吧?比之前些年來,好了不知多少。”
女子冷冷的掃視了人群一圈:“我們犛牛莋都部,人口在七十萬上下,你們報上漢人郡城的數量又有多少呢?”
“合計起來,能不能超過十萬?”
“七十萬人口,隱匿了接近八成的人口,然後讓你們交這點稅。。。”
“哦,對,漢人如今衰弱了,即便這點稅也不想交,行,沒問題,先不談及當年我們內附的事情,我再問你們,這些年,本王經營犛牛的茶馬商道所分潤下來的利益,夠不夠你們交稅呢?交完稅,你們還有沒有餘留呢?”
人群中,有人對上女王冷冽的眼神,下意識的開始心虛的縮回,躲過。
“你們總跟本王說,說漢人欺負你們,擄掠你們。看看你們都幹了什麼,你們也在擄掠他們,殺他們啊,這樣,我們強的時候你們去欺負他們,他們強的時候又來欺負我們,然後仇越結越深,梁子越結越大,然後某一天就會有一個傻嗶站在你們麵前,跟你們痛數這些血仇,甚至把它們羅列起來煽動你們。可他說這些東西的時候,並沒有告訴你們,你們殺了多少漢人,吃了多少漢人,又抓了多少漢人奴隸啊。。。”
“再回過來說漢人欺負你們,擄掠你們的問題,本王在位十年,已經和漢嘉郡的漢人打通了很好的關係,這樣的事情,已經足足有五年沒有出現了,本王還仿照漢人建立掌管刑訟的機構,甚至重金邀請蜀中有名的漢人大儒來講儒,邀請如付掾佐這樣優秀的吏員來講法,來調節你們與漢人之間的矛盾,可你們呢,你們又在幹什麼?”
“你們將本王的廷尉司當成一個笑話,看作一個擺設,你們繼續我行我素,繼續飛揚跋扈,你們總覺得漢人現在好欺負了,可以為所欲為了,兩年前,那個滿臉胡茬的大黑臉漢人帶著一支黑甲軍殺過來的時候,你們卻敗得比一條狗還要狼狽不堪,若不是本王拚命斡旋,你們今天還有命站在這裏跟本王講民族?”
“都是一群欺軟怕硬的孬種!”
“現在,我再回過頭來講講你們去擄掠漢人,殺漢人的問題。沒錯,你們不要命,你們勇敢,每次本王問到你們去擄掠的理由,你們都說,寨裏的子民窮,糧食欠收,過不了冬,你們是在為民著想,可是你們搶的那些漢人百姓,他們如今比你們還窮啊,你們根本搶不了什麼東西的。”
“還是說,你們僅僅是以搶掠為樂麼?”
“本王這些年來,一直努力的維持商道的繁榮,一直努力的將分潤散到各個寨子中。”
“本王這些年來,一直在與南中的民族做貿易,一直在普及漢人水稻種植,一直在幫你們開墾荒地。”
“這些分潤,這些錢財,這些種田的技術,如果你們真的運用起來,你們的子民真的會挨餓嗎?”
“還是說,你們把這些財富全部收斂在自己手上,把奴隸全部堆積在自己手上,你們擴建石寨,你們耽於遊樂,最後卻以一個為民著想、為民族開拓功業的借口去消耗人命,去為禍四方,去發動戰爭。”
“然後。。。造福自己?”
“你們還以此為樂!?”
一聲聲的質問,一聲聲的冷喝,一句接著一句,一浪高過一浪,女人冰冷的聲音,像一把把尖銳的刀鋒,都嶙峋刺骨的劃在某些醜陋的靈魂上。群刀如撲麵而來的群山與巨浪,壓得他們喘不過氣來。
白狼王指向她座下,那個不遠處依舊睜著一雙大義凜然的眼睛,被稱作‘英雄’的速脫巴剌,的頭顱,然後她冷笑著,用一種咬牙切齒的語氣說著:
“這個人,他將本王給他的分潤藏在自己的石寨裏,他讓子民做苦工給自己擴建宮室,他白日裏帶著男人們出去打獵消遣,晚上整日的飲酒作樂,到了冬天,沒有衣服,沒有糧食,他們就去搶別人的,然後自己繼續逍遙、吃香喝辣,讓他的子民們平白的餓死凍死許多。。。”
“最後,再過來對本王美其名曰的說,他在為民著想,他在為莋都與外族作鬥爭,他是英雄!”
“你們要做這樣的英雄嗎?”
“還是說,你們現在就是這樣的。。。一群英雄?”
“你們這群。。。畜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