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後來在城裏傳開了,也不知道怎麼地,就傳成了官語白喜歡會彈琴的女子,後來城裏的姑娘們都跑去買琴,買琴譜,還有膽子大的姑娘故意在城門附近彈琴,以琴聲述衷腸……倒是便宜了那些賣琴的鋪子,聽說連其他的樂器也因此水漲船高。”
原玉怡說著,掩嘴輕笑。
“還有一些善畫的姑娘知道官語白養著一頭白鷹,就去畫了不少白鷹圖,特意請人在城門附近擺攤賣畫……”
原玉怡滔滔不絕地說了些趣聞,有些事連鵲兒也沒聽過,不由豎起了耳朵,心裏琢磨著有機會要和流霜縣主多交流交流。
原玉怡說到後來,又麵露愁色。她說得越多,就越是覺得官語白太出色,簡直無一處不好,相比較起來,自家二哥那真是天差地別。
也難怪二哥一直討不到媳婦,哎,也隻好她這妹妹給他多操點心了!原玉怡憂心忡忡地想著。
南宮玥心裏也覺得華姑娘不錯,但婚事講究你情我願,能不能成也不好說。反正原令柏是男子,不著急,還是原玉怡的婚事迫在眉睫——再過幾天,原玉怡就要回王都待嫁了
“怡姐姐,”南宮玥含笑地話鋒一轉,“等你定下了哪日啟程回王都,我和霞姐姐、希姐姐一起給你踐行!”說著,她眉眼之間帶上了一絲戲謔,“我們雖不能去王都給你添妝,但等你嫁過來後再補也是一樣的。”
於夫人半個多月前就回了駱越城,這次她去王都提親,已經和雲城商量好了於修凡和原玉怡的婚期,兩人的年紀都不小了,婚禮定在了立國後的七月,所以原玉怡要先趕回王都備嫁。
說到自己的婚事,原玉怡的小臉上染上一絲羞赧的紅霞,心裏各種情緒交雜在一起,有即將離開南疆的不舍,有即將再見母親的期待,也有即將出嫁的忐忑與喜悅……
“我娘讓我月底前啟程……”原玉怡捏著帕子羞澀地說道,至於具體的日期,她打算和於修凡商量一下後再定。
“不著急。”南宮玥笑容滿麵地看著原玉怡,看得她臉頰更紅了,她正想著轉移話題,一個可愛的小奶音恰好拯救她於尷尬之中。
“娘親!弟弟!”
剛上完課的小蕭煜屁顛屁顛地回來了,兩人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轉移到了小家夥身上,說笑聲不絕於耳。
碧霄堂裏仿若世外桃源,無憂無慮,相比之下,駱越城中乃至整個南疆的氣氛則越來越緊張。
距離立國的時間越來越接近了,諸事都在緊張地準備中,鎮南王府中,前來求見鎮南王的將士接踵而至,王府門庭若市。
這些將士基本上是鎮南王的心腹,大部分人都是來向鎮南王稟報立國的各種準備,那些繁瑣的事情真是聽得鎮南王頭也大了,恨不得閉門謝客。
這一日黃昏,忙了一整天的鎮南王好不容易打發走了唐青鴻,這才清靜了不到一炷香時間,長隨就來稟說:“王爺,遊將軍求見。”
鎮南王其實是什麼人也不想見了,但這遊將軍跟隨了他二十幾年,這七八年都在南疆的東境戍守,平日裏也就一年回駱越城一兩趟述職。這個時段,遊將軍會出現在駱越城自然是與馬上要立國有關。
鎮南王遲疑了一瞬,還是讓長隨把人給帶了進來。
那遊將軍與鎮南王年齡相當,黑膛臉上留著絡腮胡,一身沉重的鎧甲在步履間發出碰撞聲,整個人看著五大三粗。
“末將參見王爺!”他鄭重其事地對著鎮南王單膝下跪,聲音洪亮如鍾。
“存煥無須多禮。”鎮南王含笑地抬了抬手,直呼其名。
遊存煥謝過鎮南王後,就站起身來,慷慨激昂地表達了對鎮南王的敬仰之情,跟著又回憶了一番往日的舊情,說得鎮南王感慨不已。
遊存煥仔細地察言觀色,見鎮南王對他露出親近之意,方才意味深長地說道:“王爺馬上就是一國之君了,有些事也該早作準備才好。”
“準備?”鎮南王一頭霧水地看著遊存煥,“一幹事宜都有專人準備著,本王還要準備什麼?”
“王爺,”遊存煥急忙提醒道,“如今軍中大部分兵權都握在世子爺手上,父弱子強,實在是不妥當!”
一聽到兵權,鎮南王便是眉頭微蹙,揉了揉眉心。
遊存煥見鎮南王不語,趁熱打鐵地又慫恿道:“王爺何不學前人杯酒釋兵權?”
遊存煥都把話說得這麼白了,鎮南王自然也明白了,卻是眉頭皺得更緊,幾乎就要怒吼出聲:這怎麼行?!
這一段日子以來,鎮南王每天都在擔驚受怕,立國的日期越是臨近,他就越是惶恐,擔心大裕那邊會突然派大軍打過來。
這時候,他若是把兵權拿回來了,萬一大裕百萬大軍抵達的時候,那豈不是代表他自己就要“禦駕親征”?!
戰場之上,刀劍無眼,沒有人是絕對安全的,君不見曆史上有多少皇帝就死在了“禦駕親征”上嗎?!
要是他一不小心戰死沙場,他的小孫孫們該怎麼辦?!指不定這基業就要被蕭奕那逆子敗光了!
想著,鎮南王整張臉都黑了,隻覺得這遊存煥在邊境待久了,腦子都鈍了,這麼沒眼力勁!
“啪!”
鎮南王猛地一掌拍在了書案上,義正言辭地質問道:“本王登基在即,你在這時候意圖挑唆我們父子,是何居心?!”
鎮南王的聲音冰冷得幾乎要掉出冰渣子來,嚇得遊存煥心裏咯噔一下,下意識地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脫口而出道:“王爺,末將不敢。”
遊存煥微微垂首,心裏驚疑不定:王爺不是一向不喜歡世子爺嗎?奪回世子爺手中的兵權難道不該正和王爺的心意嗎?怎麼王爺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又或者王爺覺得登基前不該再生事端,應該等到登基以後,再緩緩圖之嗎?
鎮南王越看遊存煥越煩,揮了揮手道:“沒事的話,你就回去吧。”
遊存煥心裏實在沒底,也不敢再多說什麼,應聲退下了。他琢磨著還是找駱越城裏的舊友先打探一番再行補救。
遊存煥走後,外書房裏就又剩下了鎮南王,他幽幽地長歎一口氣,覺得英明神武如他是如此的寂寞,跟某些說不通道理的愚人說話真是要短命幾年!
他這口氣才歎出一半,又是一陣挑簾聲響起,伴隨著桔梗的聲音:“王爺……”
“出去,本王要靜一靜!”鎮南王不耐煩地說道。
話音剛落,就聽熟悉的聲音在門簾的另一邊響起:“祖父累了?……那我和弟弟回家了。”
鎮南王瞬間就渾身僵住了,怎麼會是他的兩個寶貝小孫孫呢?!
鎮南王趕忙站起身來,親自過去迎孫子,語氣變得柔和又親切:“是煜哥兒和燁哥兒啊!快進來吧。”
小蕭煜第一個走了進來,身後是抱著大紅繈褓的乳娘亦步亦趨地跟著。
“祖父,”小蕭煜一臉擔憂地仰首看著鎮南王,關切地問道,“您累了?不舒服嗎?”
鎮南王聞言,隻覺得心裏妥帖極了,這麼孝順體貼的小孫孫到哪裏去找啊!真是列祖列宗保佑!
“祖父沒事,也就是剛才有人惹祖父生氣了。”鎮南王笑得慈愛極了,眼睛都眯了起來,牽著小蕭煜的手到窗邊的圈椅上坐下。
小蕭煜安撫地拍了拍鎮南王的手背說:“祖父別氣,煜哥兒和弟弟來給祖父請安。”
說著,小蕭煜的另一隻手對著乳娘招了招,示意她過來。
乳娘有些戰戰兢兢地抱著繈褓屈膝給鎮南王行禮:“奴婢帶二少爺給王爺請安。”
剛吃飽的小蕭煜正在繈褓裏專注地吐著奶泡泡玩,鎮南王這一看,隻覺得小孫孫這是在對著自己打招呼。
真是孝順的孩子!鎮南王心裏稀罕得不得了,歎道:“燁哥兒真像本王啊!”瞧瞧這眼睛、這鼻子、這嘴巴,都與自己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抱著嬰兒的乳娘忍不住飛快地瞥了鎮南王粗獷的臉龐一眼,眼神中不禁就露出一言難盡的味道。
至於小蕭煜早就聽習慣了,娘親說弟弟像爹,姑姑說弟弟像娘,方家外曾祖父說弟弟像祖母,外祖母說弟弟像外祖父,還有人說弟弟長得像他,可是在他看來,弟弟分明就像小橘!
鎮南王看了小蕭燁好一會兒終於滿意了,心中感慨著:他的小孫孫真是世上最好看、最乖巧的孩子了,他們老蕭家的血脈就是不凡啊!
等自己登基後,兩個寶貝金孫那都是龍子鳳孫啊!
想著,鎮南王隻覺得渾身一下子就舒暢了,好像是任督二脈都被打通了一般,眼前變得開闊起來了。
沒錯,自己的付出是會有回報的!
蕭奕那逆子不領情沒關係,不靠譜也沒關係,自己的孫兒會領自己的好,金孫在自己的精心養育下一定會英明神武!
為了他的兩個寶貝孫兒,他一定要堅強,一定要步步謹慎,好好地守住蕭家這份基業,等孫孫們長大了,他要完完整整地把他們這片大越江山交托到金孫的手裏。
想著,鎮南王不由豪情頓起,熱血沸騰,隻覺得自己身負重任,任重道遠。
“祖父?”
小蕭煜歪著腦袋疑惑地看著鎮南王,覺得祖父好像有點古怪,自己是不是該給祖父請個大夫呢?
------題外話------
瀟湘有月票紅包哦,投過票的姑娘記得去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