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臭小子,還有完沒完?!

他瞪了自家的臭小子一眼,把右手尾指成環放在嘴邊吹了一聲。

隨著一聲尖銳的哨聲,一頭灰鷹展翅俯衝了過來,先在眾人的上方盤旋了一圈,然後就飛入了涼亭中,白鷹緊隨其後。

兩頭鷹落在了涼亭中的石桌上,歪了歪鷹首看著眾人,仿佛在問,有什麼事嗎?

小蕭煜頓時被轉移了注意力,再也顧不上他爹,顧不上烤肉,衝向了雙鷹的懷抱。

傅雲鶴和原令柏暗暗地鬆了口氣,小侄子委實是個磨人的小東西啊,大哥再不出手,他們恐怕隻好先避一避了……

一手摸小灰,一手撫寒羽,小家夥笑得意氣風發,頗有一種天下盡在我手的豪邁,一旁的百卉默不作聲地趁機給他喂起魚肉泥來。

有了鷹下飯,小家夥的胃口好多了,在心中自憐:他們三個真可憐,都沒有烤肉吃!

小家夥抓過百卉手裏的銀勺子,舀了一勺魚肉泥,討好地送到了小灰尖銳如鉤的鷹喙前。

小灰嫌棄地看了看魚肉泥,又嫌棄地看看蕭奕他們的烤肉。

這種不新鮮的玩意,哪隻鷹要吃啊!

寒羽心有戚戚焉地幫著小灰啄了啄羽翼下的細羽。

看著涼亭中的三個小家夥各懷心思,南宮玥忍俊不禁地握拳放在唇畔,跟著似乎想到了什麼,心中又有幾分惆悵:哎,可憐的小灰……

“我打算三日後啟程回南疆,駱越城還有人在等我回去呢!”蕭奕看著涼亭中的雙鷹意味深長地接著道,難得與自家世子妃心有靈犀了一回,望著小灰的眼神也有幾分同情:可憐的小灰與寒羽老是這麼聚少離多的,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抱上小鷹……真是有其主必有其鷹啊!

想想自己與阿玥自婚後就是聚少離多,蕭奕真是想為自己掬一把同情淚。

官語白毫不意外,頷首道:“阿奕,你也該是時候回去了!”他似是有幾分疲倦地揉了揉眉心。

西夜已定,應該也出不了什麼大亂子了,蕭奕也是該回去解決一下皇帝派去南疆的那個欽差了。

“……”原令柏灰溜溜地縮了縮身子,想當作自己剛才沒放過那番什麼神算子的豪言。他很是殷勤地把手中剛好烤成金黃色的烤肉串殷勤地分給了眾人。

一口烤肉,一口馬奶酒,眾人吃得甚為痛快。

蕭奕又灌了幾口馬奶酒後,讚道:“這馬奶酒和烤肉真是絕配。小鶴子,阿柏,你們給我準備幾車,我帶回南疆去!”

原令柏迫不及待地應聲:“大哥,您放心,司大哥買酒的那戶人家小鶴子已經打聽過了,我們肯定把這事給你辦好了!”原令柏不客氣地慷他人之慨。

傅雲鶴嘴角抽了一下,有些無語。

蕭奕的目光在傅雲鶴和原令柏身上掃過,然後看向了官語白,他清了清嗓子,語調驟然一變,苦口婆心地說道:“小白啊,我不擔心小鶴子和阿柏,就擔心你……”

南宮玥隱約猜到蕭奕又要說什麼驚人之語,直接扶額不去看他。哎,有夫如此,真是讓人見笑了。

蕭奕拍了拍官語白的肩膀,笑吟吟地繼續勸道:“小白,你這人什麼都好,就是太較真!做人啊,別總是鞠躬盡瘁的,差不多就行了!……這就叫‘中庸之道’!”

他一副諄諄教導、振振有詞的模樣看得傅雲鶴和原令柏悶笑不已,就差沒笑得打滾了。大哥就是歪理特別多!

官語白看著這三個不正經的紈絝子弟,眼神微微有些恍惚,感覺似乎又回到了王都,嘴角逸出一朵淡淡的笑花。

如果幾十年後還能如此笑飲一壺酒,也是人生一件快事!

他仰首朝天空望去,春末的西夜天色正藍,藍得如通透明亮,萬裏無雲。

這天氣正適合踏青!

官語白收回視線,看向蕭奕,含笑道:“阿奕,那明日我們一起踏青去!”

說著,他忽然眼前一黑,心神有些恍惚。他下意識地甩了甩頭,然後視野又變得清明起來。

蕭奕敏銳地察覺到官語白的異狀,又想到剛才在朝陽殿的一幕,眉宇緊鎖。小白不太對勁……

南宮玥順著蕭奕的目光看了過去,見官語白的臉色有些蒼白,道:“官公子,我來給你把個脈吧?”南宮玥一邊說,一邊與蕭奕交換了座位,坐到官語白身旁。

“我沒事……”官語白本想推拒,可是在蕭奕、小四、傅雲鶴等人灼灼的目光下卻再也說不下去,隻好配合地伸出了左腕。

南宮玥伸出三根手指輕輕地搭在了官語白的腕間,四周的人怕叨擾了南宮玥,皆是不敢做聲。

約莫五六息時間後,南宮玥就收回了手,正色道:“官公子的脈像有些弱,像是太過勞累,氣虛血虧……”

蕭奕聞言微微蹙眉,看來他和阿玥得稍微改變一下行程再晚些回南疆了。

南宮玥繼續說道:“官公子,我給你開個方子,你先服幾日,最重要的是要好好休息!”

接下來,根本就沒有官語白說話的份,煎藥喝藥的事小四替他應下了,西夜的公務則由蕭奕做主,勒令官語白養好身子前都不許出現在禦書房。

至於他的身子養沒養好自然是南宮玥說了算。

眾人皆是雷厲風行,把官語白送回了他暫住的輕風殿,半個時辰後,一碗熱乎乎的褐色湯藥就由小四親自端到了官語白的跟前。

在小四的監督下,官語白喝了湯藥後,就歇下了。

這些年來,他一向睡得淺,一點細小的聲音就會驚動他,但是這一日他卻睡得非常安穩,從下午起一直睡到了半夜,才迷糊地睜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