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所謂的玉市是在一片巨大的空地中或以竹或以木或以油布搭起了數十個涼棚,那些玉石商人就在涼棚中擺起攤位,攤位中除了出售各種玉飾品、未打磨的玉石,就是堆著一塊塊風化的石頭。

有趣的是,玉市中行走的百姓多數看的不是玉飾,不是玉石,而是那些看來平凡的石塊,一個個打量、細語,又不時地上前敲敲打打,眼神與表情中露出異樣的神采。

見南宮玥麵露好奇之色,蕭奕解釋道:“那是玉石的毛料……”

蕭奕簡單地給南宮玥介紹起賭石來,那些毛料是按分量賣的,個頭越大的,自然也就越貴。所謂的賭石,就是挑一塊石頭剖開,裏麵要麼是一塊珍貴的翡翠寶石,要麼就啥也不是,刀起刀落間,或令人一夜暴富,或令人傾家蕩產。

整個玉市中最熱鬧的地方大概就是市集中心了,在那裏擺放著好幾塊這幾日開出的極品玉石,引得一眾看熱鬧的人紛紛跑來圍觀,都在猜測著不知道哪一塊玉會是這次比賽的玉王。

一切隻能等今日申時過後,所有這三日來開出的玉會擺在一起,決出“玉王”。

周圍的南涼人七嘴八舌地說得口沫橫飛,可是南宮玥也聽不懂,隻能聽蕭奕轉述,不由興味盎然。

兩個一邊說著話,一邊悠然自得的逛了起來。

時不時地有人挑選好了毛料,讓老板開石,才不過半個多時辰,南宮玥就看到有好幾個人開出了玉石,雖然品相一般,但瞧著還是有趣的很。

南宮玥不禁有些躍躍欲試。

蕭奕最是了解她的心意了,說道:“我們也挑幾塊玩玩。”

南宮玥笑著應了。

兩人隻是隨便來玩玩的,既不打算投機,也不打算出名,鎮南王府更是不缺幾塊玉石,因此南宮玥也就是抱著好玩的心情,來到一個攤位前,隨意挑了五六塊毛料,讓攤位的老板幫著開石。

那老板一見南宮玥和蕭奕的樣子,就猜到他們是賭石的生手,先把醜話說在了前頭,先收了銀子,又說什麼“開石無悔”雲雲的。

一看這邊有人要開石,就有不少好事者圍了過來,七嘴八舌地問著誰是毛料的主人。

當看清對方是一個年輕的女子時,一個中年男子羨慕地用南涼語說道:“我聽說剛剛來了一個女子,連續挑出了好幾塊石頭,全能開出玉,不會就是這位吧?”

“真的?那眼力和運氣可不是一般啊!”旁邊一個老者不敢置信地說。

無論是賭石的行家還是新手,都知道這毛料不到切割開來,誰也不能保證石頭裏麵是什麼,能否開出玉來,六成靠知識與經驗,剩下的四成全看運氣,即便是幾十年的老行家恐怕也不能保證挑中的石頭一定含玉。

圍觀的眾人說得興濃,蕭奕也一一轉述給南宮玥聽。

話語間,第一塊石頭被開石的老師傅切割開來,四周頓時噓聲一片,隻是一塊廢石而已。但大部分人還是耐著性子繼續往下看,誰知道接下來的三四塊也都是廢石,隻有最後一塊開出了一塊比手指沒大多少的玉,品相也一般。

他們在毛料上花了幾十兩銀子,卻隻得了這麼一塊連二兩銀子都不值的小玉石,說來算是賠得血本無歸的那種。

那些圍觀的人一看沒開出好的玉料,一下子就一哄而散,三三兩兩地走開了,意興闌珊。

誰想南宮玥還是笑吟吟的,把那塊玉石抓在手裏把玩了幾下,指著上麵如波浪般的紋路道:“阿奕,你看,這玉石上的花紋還挺有意思的,要是順著這紋路打磨成一個筆托,應該會挺好看的。”

蕭奕順勢握住了南宮玥的手腕,就著她的手打量著那塊玉石,在那如玉肌膚的襯托下,他頓時覺得這塊玉看著順眼了不少,笑著頷首道:“等回去後,我就給你打磨。”

南宮玥斜了這個抓住每個機會占便宜的登徒子一眼,直接把那塊玉石塞給了他。

雖然隻得了一塊小玉石,但南宮玥的興致更濃了,拋下一句:“我們再挑石頭去。”

“是,夫人。”蕭奕趕忙好像小廝一樣跟了上去。

玉市裏人來人往,不少攤位前都是人頭攢動,兩人隨便又挑了一個人少的攤位。

南宮玥先在擺玉石的桌子前掃視了一遍,見沒什麼好玉,目光就朝一旁的石堆看去,隨便挑了一塊褐紅色的石頭,然後學著蕭奕用南涼語吩咐老攤主開石。

她話音才落,就聽右邊傳來一個清亮活潑的女音道:“這位夫人且慢。”

是大裕話?!

南宮玥略顯驚訝地揚了揚眉,循聲看去,隻見一個十五六歲的南涼少女正站在一丈外看著自己,她身穿一身翠色的半袖衣裙,一頭烏發隻是簡單地梳了一個黑油油的麻花辮子,鬢角戴著幾朵翠色的花朵,看來如同初初綻放的花朵般清新可人。

少女的身後跟著數十個看熱鬧的南涼人,男女老少,三教九流,一片熱鬧喧闐聲。

那少女目露驚豔地多看了蕭奕一眼,就立刻收回了視線,繼續對南宮玥道:“這位夫人,不如由我給夫人挑一塊更好的石頭吧?我保證一定可以開出好玉來。”

少女說的是大裕話,跟隨在她身後的那些南涼百姓都是聽不懂的,但是這玉市中的那些玉石商人卻是走南闖北,更別說他們南涼的大部分玉石其實都是通過各種渠道銷往大裕,有不少人都懂些粗淺的大裕話,就把兩人的對話翻譯給四周的百姓聽。

那些圍觀者聽了,都炸開了鍋,七嘴八舌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