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又一輪鐵矢破空而來。

退得慢的,立刻就被鐵矢穿透,南涼士兵見狀,更是一窩蜂的往小路擠去,就好像是熱鍋上的螞蟻般騷動不已。

科南力終於意識到自己作為將領犯下了一個極大的錯誤。

他們遭遇神臂營的埋伏,士兵還未戰,在氣勢已經輸了一籌,而自己還下令在最不適合的地方撤退,現在更是導致軍心渙散……

退,已經變成死路一條了!

事到如今,他們眼前也隻有一條路可以搏一搏了——

戰!

殺出重圍,也許可以保得一條性命。

“殺!”

科南力拔出刀鞘中的長刀,高舉著長刀高喊道。

他一夾馬腹,率先向前衝去,試圖振奮手下的士氣。

傅雲鶴漫不經心地一笑,在他眼裏,這個科南力也不過是垂死掙紮而已,這條沼澤中的小徑已經把這些南涼人變成串在一條繩子上的螞蚱,進退兩難。

這一戰,對方在開始前就已經注定了結局。

傅雲鶴高舉手中的神臂弩,微微眯眼,對準了不遠處的科南力……

“咻!咻!咻!”

神臂弩的機關被啟動後,就是連發數箭,好似黑色的流星劃過空氣,直刺進科南力握著刀刃的右腕……

在科南力撕心裂肺的慘叫聲中,馬匹受驚地高高揚起前腿,鐵矢的衝勁使得他身子一歪,從馬上摔了下去。

副將驟然落馬,使得原本就混亂的南涼兵更為慌亂,好像無頭蒼蠅般四下亂逃,有的試圖穿破南疆軍的重圍往樹林逃去,有的盲目地揮著長刀,但更多的人還在往小路退去,畢竟那裏沒有神臂營,沒有鐵矢,沒有那讓人絕望的破空聲……他們和後方其他的南涼兵推搡在一起,擁擠中,有的士兵狼狽地摔下了沼澤……

南涼兵已經亂成了一鍋粥,相比之下,神臂營的士兵卻與他們迥然不同,一個個仿佛是出鞘的利劍一般,銳氣逼人。

敵軍大部分已退至小路,小路狹窄,神臂弩的威力難以發揮至極,傅雲鶴當機立斷,一聲令下。

“追!”

他身先士卒,率兵衝進了小路。

迂回包抄,近戰肉搏,遠攻奇襲……各種戰術幾近完美地糅合在一起,把他們這段時日訓練的結果超常地發揮了出來。

這支神臂營直到此刻算是真正的成型了!

傅雲鶴環視著戰局,心中突然冒出這個念頭。

而官語白也在其中發揮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想著,傅雲鶴心潮澎湃,如同波浪起伏的海麵一般,無法平靜。

恐怕早在官語白讓他去劫持第二批糧草的時候,對方已經預料到這一天的來臨了吧。

因此官語白才讓神臂營練習巷戰,還為他們量身定下了巷戰的訓練計劃。

巷戰以短兵相接為主,往往發生在城鎮中,所以,此前,傅雲鶴一直暗暗猜測練習巷戰的目的是不是為了登曆城之戰在做準備,心裏也覺得奇怪為什麼要讓以遠攻、奇襲見長的神臂營練習巷戰,原來是為了今日。

巷戰不是為了登曆城,是為了沼澤的這一戰!

見微而知著,大概就是如此了。

想著官語白,傅雲鶴每每都有種複雜的感覺。

也不知道老天爺到底是多麼偏愛官語白,給了他一顆七竅玲瓏心,他才能如此驚才絕豔;可是老天爺又是如此殘忍,讓他孑然一人……

萬千感慨一閃而逝,對傅雲鶴而言,此刻最重要的是贏得眼前的勝利。

高舉連弩,傅雲鶴揚聲道:“弟兄們,殺無赦!”

在南疆軍士兵們震天的喊聲中,黑色的箭矢如暴雨般籠罩在沼澤一帶,如同漫天的烏雲壓境,死亡的氣息彌漫開來。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

隨著旭日升起,天空中漸漸地明亮了起來,雁定城也從睡眠中蘇醒過來。

空曠的街道上,漸漸出現了行人,街道邊擺攤的人早就開工了,白色的水汽騰騰從鍋裏冒出。

“小鶴子,走走走,別一個人生悶氣,我請你吃扁食去!”

寂靜的街道上,忽然響起一個年輕人清朗明快的聲音,分外響亮。

於修凡熱情地拉著傅雲鶴往前方的扁食攤走去,常懷熙跟在後方。

扁食攤上,已經有一個中年人坐在那裏吃扁食了。聽到聲響,中年人聞聲看來,目光停在傅雲鶴的身上。

傅雲鶴蹙著眉頭在隔壁桌坐了下來,仰首一鼓作氣地灌了好大一碗茶水,看來心情不太好的樣子。於修凡和常懷熙分別坐在他的兩邊。

中年人心中一動,隨口打招呼:“這不是傅校尉嗎?不介意的話,三位不如過來與我同桌如何?”

傅雲鶴、於修凡和常懷熙三人聞聲看來,傅雲鶴想起了什麼,道:“你是遊弋營的包校尉?”

那包校尉點頭應了一聲,再次招呼傅雲鶴三人到他這邊坐下,然後道:“傅校尉,你不是帶兵出城了嗎?這麼快就回來了啊……”

聞言,傅雲鶴的臉色更難看了,嘴唇抿成了一條直線。

於修凡甩了甩手,沒好氣地替傅雲鶴抱怨道:“哎,包校尉,你就別提小鶴子的傷心事了……好不容易才從駱越城那邊運來了三萬箭矢,這還沒到雁定城,就被南涼人劫走了!”

“什麼?!”那包校尉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失聲道,“三萬箭矢被劫?!”

“這事我還能開玩笑不成?”於修凡搖頭歎氣道。

“咚——”

傅雲鶴氣得重重在桌子上捶了一下,咬牙道:“本來安逸侯派我帶兵出城接應駱越城那邊過來送物資的人,沒想到才出城十幾裏,就看到那幾百人全數被殲了,運送箭矢的十幾輛馬車更是不知所蹤……哎!”說著,傅雲鶴長歎一口氣,“都怪我去遲了!要是我早一個時辰到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