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明白。”皇帝鄭重地說道,“朕想讓大皇子去一趟淮北。”
“皇上自己決定吧。”詠陽遠離朝堂已經很久了,稍稍提了幾句也就罷了。
皇帝還想再說,這時,就見到有幾個少年少女向這邊走來,他不禁失笑道:“那些孩子見我們還不過去,都有些等不急了。”
正說著,他們已走到了近前,紛紛向皇帝和詠陽行禮,而蕭奕則光明正大的向她眨了眨眼睛。
南宮玥抿唇一笑,也不知是不是怕她拘謹,來的都是些她認得的人,除了蕭奕外,全都是宗室子弟。有傅府的傅雲鶴,雲城長公主府的原玉怡和原令柏,還有齊王府的韓淮君與韓綺霞。
在向皇帝和詠陽大長公主請過安後,皇帝隨意地說道:“都是自家的孩子,就不用拘束了,朕也是出來散散心的,你們自個兒玩吧。”
幾人再次行禮後,倒也確實不再拘謹,各自在雲瀾亭坐了下來。
見到有認識的人,南宮昕很是開心,招呼道:“阿奕,小柏,你們也來啦?”
“阿昕。”原令柏熱情地說道,“上次答應你的獵犬,我已經弄到了,過些日子就送你府去……等生下了小小黑,可要送我一隻哦。”
隻要原令柏要的不是他的大黑,南宮昕還是很大方的,當即就應了下來。
傅雲鶴非常有眼力勁兒,再加上上次在醉仙居的時候可是親眼見到自家這位大哥和搖光縣主在一塊兒的,這南宮昕又是搖光縣主的兄長,這不就是大哥未來的大舅子?他的眼珠滴溜溜轉了一圈,不落人後地上前說道:“你是叫阿昕吧?我是傅雲鶴,你叫我小鶴……”
蕭奕的桃花眼中充滿了笑意,他有些懶散地斜靠在欄杆上,打斷了他的自我介紹,說道:“阿昕,你就叫他小鶴子就好了。”
對於南宮昕來說,名字隻是個稱呼而已,很聽話地喊道:“小鶴子,你好。”
聽著周圍傳來的悶笑聲,傅雲鶴頓時哭喪起了臉,一臉的哀怨,他總覺著“小鶴子”這個名字要跟自己一輩子了。
傅雲雁向自家哥哥做了個鬼臉,笑眯眯地向南宮昕介紹其他人,得知這是搖光縣主的兄長,韓淮君和韓綺霞都相當客氣,沒有對他投以任何異樣的目光。
南宮昕很開心與他們見了禮,也算是認識了,對於一個從小被關在府裏的他來說,這些日子認識了不少的朋友,實在是一件很開心的事。他純真的性情並不會讓他們感到厭煩,一時間倒也聊得相當投契。
南宮玥端莊的坐在一旁,唇角含笑的看著。
不知何時,蕭奕挪到了她的身邊,問道:“臭丫頭,你頭還痛不?”
南宮玥搖搖頭,笑著說道:“不痛了。”
蕭奕鬆了口氣,悄悄地說道:“等一會兒,我給你出氣。”
咦?
南宮玥一怔,就見他衝著自己眨眨眼睛,眸中盡是戲謔。
“奕哥兒。”見兩人在一塊兒說著話,皇帝倒是有些好奇地問道,“你和玥丫頭在說什麼呢?”
“皇帝伯伯。”蕭奕目若朗星,偏偏那坐姿卻是極其的吊兒朗當,他笑嘻嘻地說道,“我和阿玥正說著王都那件有趣的事情呢。”
阿玥?皇帝有些奇怪他們倆什麼時候這麼熟了,卻沒想到,這是蕭奕故意,他可不想在外麵還總是生疏的喊著什麼“搖光縣主”。果然,現在氣氛這麼好,耳聽著這幾個孩子都很熟悉的喚著彼此的小名,皇帝對此也沒有太過在意,又繼續問道:“什麼有趣的事,說來聽聽。”
蕭奕揚唇笑著說道:“還不就是呂珩和那姓趙的舉子之間的事嘛。”他的樣子實在太坦然了,仿佛設計這一切的並不是他。
皇帝皺了下眉,這幾日,因著呂珩之事,禦史可沒少彈劾宣平伯。可是宣平伯都已經從“侯”降為“伯”了,總不能再降吧,而呂珩的世子位也被奪了,又傷了那話兒,變得跟太監也沒啥兩樣了,宣平伯就這一個兒子,再要罰他也罰不下手啊。偏偏那些禦史又不罷休,這讓皇帝簡直煩透了。
“皇帝伯伯。”蕭奕似乎並沒有注意到皇帝不願意提這兩個人,依然笑著說道,“臣覺著,您還是成全他們兩個人吧。”
皇帝呆住了,他一臉茫然地看著蕭奕,懷疑他們倆在說的是同一件事嗎?
但皇帝畢竟是皇帝,他輕咳了兩聲後,就恢複如常了,若無其事地問道:“蕭哥兒,你說成全,是成全誰?”說著,他喝了一口茶水。
“自然是那呂珩和趙姓舉子。”
皇帝剛剛喝下去的那口水立刻就噴了出來,他不知是該笑還是該惱,表情古怪地說道:“蕭哥兒,你可知那兩個都是男人啊。”
“臣當然知道。”蕭奕一臉無辜地說道,“但皇帝伯伯,您不覺得他們就是對苦情鴛鴦嗎?您成全了他們也是做了一樁好事。”
皇帝有些頭痛了,他倒是知道蕭奕有些不靠譜,可沒想到竟是如此的不靠譜。
“皇伯伯。”傅雲鶴也湊了過來,附合著說道,“臣也覺著大哥說得沒錯。”
蕭奕在王都的這幫小子們中間稱王稱霸的事,皇帝自然是知道的,他覺得這並沒有什麼,這種年紀的孩子性子一起來,認個老大一起胡鬧什麼的太正常了,他自己就有過類似的經驗。隻是,一個蕭奕不靠譜倒算了,怎麼這會兒連鶴哥兒也不靠譜起來了呢?
皇帝的頭更痛了,他揉揉額頭說道:“你說說,怎麼個沒錯法?”
“皇伯伯。”傅雲鶴坐過來一些,嬉皮笑臉地說道,“現在市井巷尾可都在傳這呂珩和趙姓舉子乃是一對男男佳偶,隻因宣平伯不同意他們往來,還硬是給呂珩娶了一位夫人,以至於兩人勞燕雙飛。後來,兩人在嚐盡了相思之苦後,終於決定殉情,這才會有袖雲樓之事。所以啊,皇伯伯,您不如就成全了他們倆這段鴛鴦苦情吧。”
“胡鬧!”皇帝哭笑不得地搖搖頭,在他腦袋上輕拍了一下,“你們整日裏湊在一塊兒也不幹些正事,盡胡鬧!”
“冤枉啊,皇伯伯。”傅雲鶴誇張地喊道,“這真是個好法子,您就不考慮一下嗎?”
“朕才不跟你們一塊兒胡鬧呢。”
皇帝話音剛落,卻不禁若有所思,雖是胡鬧,但說不得也是解決這樁煩事的好法子。
把那凶案定為殉情,明麵上再把那兩個人綁在一塊兒,把件公案變為私事,這麼一來禦史們就不會整日彈劾宣平伯縱子行凶了,而那姓趙的到了宣平伯府裏,隻要不弄死,宣平伯想怎麼報仇都行……似乎是挺完美。
皇帝越想越覺得這個主意,完全沒有注意到蕭奕正得意地向南宮玥眨了眨眼睛。
南宮玥看得有些目瞪口呆,這種主意,也就隻有蕭奕這個家夥想得出來。但,好像真得很不錯!
這邊正在說著這個詭異的話題,而那一邊的幾人已經就騎馬活動達成了一致,傅雲雁活潑地說道:“皇伯伯,祖母,我們想去騎馬。”
“好。”皇帝爽快地答應了,“你們去玩兒吧,朕在這裏陪你們的祖母說說話。”
“謝謝皇伯伯!”
傅雲雁歡呼了一聲,招呼著南宮昕道,“阿昕,我們走吧!我有一匹上好的烏雅馬,是祖母送我的,我借給你騎……”
南宮昕眉眼彎彎地應道:“好啊好啊!我妹妹也有一匹大宛寶馬,是皇上賜的!”
皇帝見他們倆天真的樣子,心情愉悅地說道:“朕下次也賜給昕哥兒你一匹馬吧。”
南宮昕興奮地應道:“謝皇伯伯……啊,不對,是謝皇上!”
皇帝不由大聲出笑,說道:“去吧去吧,一會兒朕親自過來評評看誰的騎術最好。”
少年少女們笑著應下,開開心心地向著跑馬場的方向而去。
“小姑母,這些孩子們都不錯。”皇帝滿意地向著詠陽說道,“奕哥兒也是個好孩子,朕想著在王都給他賜婚,小姑母,您覺著呢?”
詠陽淡然地問道:“皇上瞧中誰了?”
皇帝試探著說道:“不知小姑母有沒有中意的?”他對這個小姑母素來敬重,但也知小姑母與老鎮南王私交甚好,也把蕭奕當親孫子一樣,他也生怕她會因著舊情而想讓蕭奕回南疆。
“我離開王都幾年了,哪還認得什麼閨秀。”詠陽笑著說道,“不過,你說得對,奕哥兒這孩子還是留在王都比較好。至於他的婚事,還需好好選選,總得要他也喜歡才成……”她頓了頓又補充道,“就看皇上是想讓他與您親近,還是僅僅隻想用婚事綁著他了。”
皇帝若有所思,詠陽見狀又道:“男人無情起來,並不是一個他所不滿意的妻子就能夠綁得住的。皇上的公主們,我看並不適合奕哥兒。”
皇帝考慮了一會兒說道:“小姑母說的極是……不如,小姑母也幫著留意一下吧。”
詠陽笑了,“若皇上相信我,自然可以。待過些日子,我就親自替奕哥兒好好相看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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