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天監是個文官,根本毫無反抗的能力,何況在權勢麵前,袁善也不敢反抗。
所以他隻能扯著嗓子哀嚎,“星相就是如此預兆啊陛下,微臣真的沒有胡說,沒有胡說啊陛下!!”
嬴稷沒有心軟,隻有不耐的揮著手,示意禦林軍的速度放快點。
“住手。”贏渭忽然開口。
“皇叔?”嬴稷訝異看他。
“皇上,欽天監的職責是解星相,觀天象,測天文,而非製造星相天象之人,倘若就因袁愛卿解讀了近日的星相,就要遭受滅頂之災,往後又還有誰,敢再擔任這欽天監一職。”贏渭說的頭頭是道。
令嬴稷很是信服,幾乎毫不猶豫就聽了攝政王的,“那朕就收回成命吧。”
九五之尊金口玉言,仿佛在嬴稷這個皇帝這裏,顯得既隨意,又不莊重。
“王爺所言有理,所言有理啊……”
下麵的眾臣跟著附和,對嬴稷如此藐視自己皇權的皇帝此番作為,都是視而不見,甚至看起來,顯然是已經習以為常了。
禦林軍退出殿外,袁善腿軟的跪趴在地,渾身抖如篩糠,“謝、謝王爺,謝皇上,謝王爺,謝皇上……”
“好了,回你的星宿閣去吧,如果再有什麼星相異動,就來禦書房見朕。”嬴稷麵色不善的揮了揮手。
說完,看了一眼攝政王,見贏渭並沒有不悅與反對,他這才鬆了口氣。
他嬴稷這個皇帝此時的樣子和言語,在底下的大臣們看來,他就是害怕今天欽天監的這麼一鬧,會得罪了攝政王,他急於殺掉欽天監,讓欽天監以後星相有變也隻能去禦書房告知,那就是變相的在給攝政王打掩護,討好攝政王。
至於星相一說的真假,嬴稷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
而嬴稷的態度,讓許多大臣們都放下了心。
隻有少數大臣在底下搖頭歎息。
今天的早朝就在這驚心動魄之中散了。
嬴稷與贏渭留在了最後。
“皇叔,欽天監那老匹夫的胡言亂語,您不用放在心上,侄兒可一向不信這些神神叨叨的東西,要不是老一輩的非留著這什麼觀星台什麼星宿閣,侄兒早就把那地兒拿來給愛妃建個園子了。”
沒了那般大臣在場,嬴稷在贏渭麵前,又是那個沒了半點正形,還依然像個長不大的大孩子一樣嘻嘻哈哈。
“休得胡鬧。”贏渭低聲斥責,一如既往的長輩姿態,“星相之事是非常神聖且嚴肅之事,曆史上曾有多少帝王將相就因為不懂,不信,而遭受了滅頂之災,你可知道。”
“這個……侄兒還真不知道。”看攝政王格外的嚴肅認真,嬴稷立刻收斂了些嬉皮笑臉。
“不知道就多讓太傅給你上上課,別以為你現在當了皇帝,就可以什麼都不學了。”贏渭站起身,準備離開。
嬴稷頓時就笑不出來了,也跟著急切的站了起來,“可是皇叔,侄兒……”
“欽天監那邊,哪怕你不信這些,你也上上心,老話都說的好,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贏渭斜睨過去,一臉威嚴,“不管意指何人,一旦星相有了變動就要及時告知於我,知道了?”
“唉,知道了……”嬴稷蔫蔫的低下頭去,悶聲應了。
贏渭提步離開。
“恭送皇叔。”嬴稷恭敬作揖。
待腳步聲遠去,嬴稷這才直起身,抬頭,目送即將要踏出皇極殿大門的贏渭。
一抹嘲諷的弧度,浮現在嬴稷的嘴角。
皇叔就是皇叔,果然有夠從容。
明明星相暗指之人已經很明顯了,他贏渭卻裝作毫不在意,毫不明白的樣子,還繼續擺出長輩的姿態管教他,泰然自若的試探他。
“貴喜,有個物件兒,你替朕,給糜夫人送去。”
*
貴喜托小太監送來東西的時候,楚嬌娥正用完了早膳,帶著畫影往靡音宮外頭的花園子逛去了,消消食兒。
這麼個寒冬臘月的,除了靡音宮自個兒的摘月樓裏白梅盛放,外頭園子裏的,都是紅梅。
銀裝素裹中的那星星點點的殷紅,在白日裏看起來,少了些許風情意境,多了些許灼灼其華。
“娘娘,奴婢去折一些紅梅回去插瓶子吧。”畫影望著那一樹樹紅梅,心情甚好的樣子,難得臉上的笑容是無所顧忌的燦爛。
楚嬌娥斜睇她一眼,“你喜歡隻管折就是。”
“是!”畫影脆生生應了。
可剛沒走出兩步,畫影又頓住了腳步,笑容褪去不少,“可是娘娘,我們宮裏頭好像,好像沒有可以插紅梅的瓶子誒。”
楚嬌娥張嘴正要答她,一個麵生又怯生生的小太監從她側方踩著小碎步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