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童看著麵前的身穿白袍的女孩,隻歎世間輪回無常,竟又見到了。
白香櫞似乎知道靈童內心所想,輕聲說道:“可笑麼?還是覺得奇怪?明明還是小孩子,明明還是什麼都不懂的年紀,就要做奪人性命的惡鬼了。”
“你見到明天了嗎?”靈童眨了眨眼,不準備回答她的問題的同時,還問出了另一個問題。
白衣女孩那雙眼睛,他曾見過。
而那雙無神的金色眼眸,她卻不曾見過。
他仍舊記得那夜,大人們為了獲得自己的預言,不惜殺了幾千大梁俘虜和罪民,將那滿池白蓮連同清泉染成血紅色。
那個身穿白衣的女孩被一個男人牽著手站在那一片被鮮血充斥著的池塘裏,白色的衣袍再明顯,也逐漸被池中鮮血浸得血紅,可那女孩雙目清澈,任憑其他人如何哭喊,求饒,亦或是發出死前的悲鳴,女孩依舊無動於衷。
“等等!”男人喊著。
女孩這才有了反應,她一臉茫然的看向男人。
權貴們看向那男人,從他的裝束上就可以辨認此人身份。男人咬緊牙關,女孩可以感覺到男人內心的掙紮,於是晃了幾下緊攥著自己的那隻手。
男人看向女孩,笑了笑,仿佛做了很大的決定,“白家願意歸順南朝。”
眾人驚愕之餘,男人補充道:“無論以什麼身份。”
白家,相傳和石家,玄家同時繼承了神秘又可怕的力量,現如今白家隻剩下一個家仆和一個準繼承人,著實令人唏噓。
權貴們沒有立即做決斷,紛紛看向靈童。
“虛空之眼……”靈童看著女孩那雙清澈的眸子,“合上虛空之眼,其能無法通天,可保南朝無虞。”
女孩用了一雙眼睛,換得白家最後兩人的苟活。
殷紅的血從眼角流出,順著蒼白的臉龐滴落到地麵。
“我不恨你,”女孩的聲音很輕,輕的像一陣風就能吹散這些句段,“這雙眼睛,已經看不到明天了,不是麼?老白,明天到底是什麼啊?”
那雙眼睛最後見到的場景,是兩根透著星點寒光的銀針,刺穿了她的眼仁,將那滿池紅蓮永遠留在了眼底。
“我眼中所見,跟你一樣。”白香櫞轉了轉盲杖,白綾隨風舞動,似乎沒有盡頭。
靈童雙手合十,閉上雙眼,口中喃喃有詞,時至今日,在金光的照耀下,才看到了那可以瞬間把活人變成肉塊的“東西”。
通靈手,準確來說,那不算是手了,它們寄生在白綾上,可以切割所有物品,肉體,是最容易摧毀的。
白家的秘術,就是這無處不在的通靈手,不是神明,也不是鬼魅,是白家傳人從生下來就擁有的能力。
看著數不清的透明的手出現在自己身旁,靈童並不慌張,因為在金光的庇護下通靈手無法觸碰靈童分毫。
通靈手無法觸及的地方,白香櫞卻可以,她將盲杖橫握,無限延長的白綾聽到了某種指令,化作根根白刃,凝聚成一把鋒利無比的長鐮,白香櫞高高舉起這柄長鐮,從屋簷上縱身一躍,泛著紫霧的長鐮毫無懸念的擊碎金光形成的防禦,金光碎裂後,雪白的鐮刃卻直接停頓在靈童的頸側,無法移動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