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將那大石頭的表麵清理了一番,它也露出了本來的麵目,居然是一個巨大的人頭的形狀。
大的出奇,豈是人的腦袋可以比的,起碼有千斤重。
又挖出了大石頭下的泥土,這才發覺這東西其實是斷了的,那麼就說明它之前應該還有身體。
長年累月的風雨侵蝕,它已經斑駁的不成樣子了,和身體分離,它就倒在那兒,若不是將表麵的那些東西都刮掉,很難發現這大石頭是個人頭的形狀。
五官俱在,後腦還有個髻的形狀,也看不出雕刻的是哪國人。
之後,護衛又在旁邊的荒草中發現了很多碎石,都大的能躺下一個人,但是已看不出是什麼形狀,之前又是被雕刻成了什麼。
這一片荒草被清理的差不多,足足有一座兩進的院子那麼大,不少樹木長在其中,但許是因為那些大石最初的阻攔,它們也生的歪斜。
四周的樹木恍若參天,筆直蒼勁。而這一片的樹木歪歪斜斜,這裏像是受了詛咒一樣,待在這裏,真是讓人倍感不舒服。
夜幕降臨,大家也在此地歇下了,燃起七八堆火,這一處沒那麼黑暗,總算是讓人舒服了些。
坐在那塊大石頭上,姚嬰小小的一隻,乍一看,她與一隻寄生在巨石上的紅色瓢蟲有著謎之相似。
看著大家各自忙碌,有條不紊,值守的值守,做飯的做飯,休息的休息,各自做各自的,看起來十分而和諧。
別看這是山裏,但是,卻好像比鄴城要暖和許多,夜裏沒有那麼冷。
緩緩地閉上眼睛,在這山裏奔波的,她兩條腿都要斷了似得。這會兒歇下來,覺得骨頭要散花了。
“阿嬰妹妹,醒醒。你要睡就躺下,這塊石頭歸你了。”驀地,羅大川的聲音傳來,伴隨著肩膀被他拍的劇痛,她險些直接趴下。
抬起頭看向羅大川那張大毛臉,她藏在披風裏的中指緩緩地豎起來,“多謝,你趕緊去休息吧,不用管我。”被他這麼一拍,瞌睡全走了。
“這裏就你一個姑娘,沒人跟你搶這好位置,趕緊躺下吧。”羅大川揚了揚下頜,萬綠叢中一點紅,大家也都讓著她。
看著他走開,姚嬰長長的歎口氣,起身,站在這大石頭上,她也沒覺得自己有多高,更體會不到一覽眾山小的感覺。、
大部分人填飽肚子都休息了,靠在大石頭上,這清理出來了,倒是給大家空出了睡覺的位置。
轉著眼睛,姚嬰的視線最終落在了遠處邊緣距離火光最遠的地方,齊雍還沒休息,和那三個中年男人正在說著什麼。
那三個中年男人精通天象地理,他們的拿手好戲就是觀天象看地表,繼而分析出最有可能建立城池的位置,以及地底下都有些什麼東西。
這一路他們都羅盤不離手,測算方位,再根據之前齊雍所說的環境情況,一直都是他們在定方向。如今見到了這些詭異的大石頭,想來他們真是有本事。
隻不過,看起來弱不禁風,和東哥有一拚。甚至有一個說話還結巴,很少吱聲,瞧著脾氣特別差的樣子。
太遠了,也聽不見他們在說什麼,姚嬰從大石頭上下來,然後朝著那邊走了過去。
大家睡得橫七豎八的,姚嬰繞過他們,還真是跋山涉水一樣。
火光消失在身後,他們完全站在了黑暗之中,走近了些,齊雍也轉身看了過來。
他一身黑色的勁裝,那模樣好像和黑夜融為一體了似得,幽深的眼睛乍一看,真有點瘮人。
“過來。”他說了一聲,聲線低沉,麵無表情。
走過去,在他身邊停下,轉眼看了看那三個男人,他們顯然在探測著什麼,看來都覺得這裏奇怪。
“有什麼發現麼?”小聲問道,也怕打擾到那三位老夫子。
“這地方有問題,地勢不對,很久之前應該是被刻意開山填平了。不過,目的未知,或許隻是為了安置那些石頭。”齊雍說道,其實感覺靈敏,在到達這裏的時候就有感覺。
姚嬰點點頭,“我也覺得這地方不尋常,但,我又說不出來如何不尋常。”
“天星地脈相衝,這個地方不吉。”拿著羅盤轉悠的老頭,忽然開口道。
姚嬰抬頭往天上看了看,這一片樹木沒那麼多,所以此時還能看得到天上的星辰。但吉不吉的,就看不出來了。
就在這時,一些奇怪的聲響忽然灌進耳朵裏,連姚嬰都聽見了。扭頭看向發聲處,就是這一片被清理出來的地方,悉悉索索,好像有什麼東西從不知名的地方爬了出來。
晃了下手腕,躲在遠處樹叢裏的金隼忽然騰空而起,發出刺耳的尖叫聲。它直接衝了過來,之後朝著地麵撲下來。
所有休息的人在同一時刻跳起來,地麵的泥土在湧動,分明一些東西在從泥土裏麵往外爬。悉悉索索的聲音,正是泥土翻湧的動靜。
“離開原地。”齊雍臉色一變,大喊了一聲,所有人快速退避。
然而,他們的速度快,泥土裏的那些東西更快。它們鑽出來,是一條一條寸餘長黑色的百足蟲。鑽出了泥土,它們就像鬣狗一樣追隨著人的氣息而去,目的一致,它們各自相疊湧動,瞬間變成了幾大團,瘋了一般分別追逐撤退的人。
隻是一瞬間,就發生了這種情形,火堆都被它們壓得逐漸熄滅。
金隼瘋狂的往地上撲,一口叼了好幾條百足蟲,可是這數量巨大,若是要它全吞了,它的胃都得炸了。
眼見著火堆被撲滅,光線暗下來,姚嬰驀地抬腿朝著那蟲子堆衝了過去。
別看她腿短,這會兒跑的還挺快,齊雍伸手抓了個空,眼見她衝進去,他示意那三個男人迅速離開原地,他則也跟著姚嬰衝進了蟲子堆。
那些百足蟲見了活人猶如瘋了一般,姚嬰衝進來,它們也矛頭一轉,還真爬上了她的披風。
隻是眨眼間,披風就被墜的貼在了地皮上。她低頭看著,也在同時披風一抖,一個東西從披風裏掉出來,但聲音被百足蟲悉悉索索的聲音蓋住了。
“你跑進來做什麼?瘋了。”肩膀被扣住,伴隨著齊雍的冷嗤,以及他運力的手,就要將她給拎起來。
“別動,我就站在這兒,把它們都引過來。”姚嬰扭頭看向他,一手從披風裏拿出來拽開他的手,要自己留在這兒。
甩掉不斷往身上爬的百足蟲,齊雍麵色發黑,“你有把握麼?”
“有把握,快出去。”姚嬰不耐煩,自己這披風從腰間開始,下半身已經堆積成了小山。所有的百足蟲都朝著她這邊湧來,之前還追蹤別人的活人氣息,這會兒已不管不顧的都跑到了她這裏來。
齊雍躍起,人在半空甩掉了無數的百足蟲,迅速的退了出去。
所有人都退離了這一片空地,他們站在樹林邊緣,眼看著姚嬰的半截身體以極快的速度被密密麻麻的百足蟲所包圍。
就在感覺姚嬰即將被百足蟲淹沒的時候,一股煙順著密密麻麻的百足蟲之間冒出來,它們還隱隱帶著亮光,一時之間好像煙火一般。
與此同時,那些原本還在奮力往上爬的百足蟲忽然刷刷的往地上掉,姚嬰被包裹住的下半身也露了出來。
她靜靜地站在那裏,環顧著自己身邊這如同小山包一樣的百足蟲,它們扭曲糾纏著,好像十分難受。
那些煙霧將它們徹底包圍,泛著一股刺鼻的氣味兒。
密密麻麻的百足蟲全部絞在一起,它們就好像被灑了膠水兒一樣,糾纏在一起,怎麼也分不開了。
悉悉索索的聲音讓人汗毛倒豎,它們被煙霧籠罩著,漸漸地,好像那悉悉索索的聲音平緩了下來,不再那麼刺耳了。
姚嬰挪動著雙腳,她的靴子都被一些濃濃的液體給包裹住了,抽出腳的瞬間,黏糊糊的。
踩著滿地的粘液,姚嬰一步步的退出來。驀地肩膀一緊,她整個人被提了起來。身體懸空,隻是一瞬,雙腳便重新落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