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過年?(2 / 3)

隻是,卻不該屬於我。

我和父親的第一次衝突發生在高中畢業那年,出國讀大學原本是我為自己選擇的道路,因為表哥就是在國外完成的大學和研究生的學業,我希望能夠成為像他一樣優秀的男人,也希望能夠去他讀書和生活過的地方去過和他一樣的生活。

隻是那個時候我還不知道,柳深魚會出現在我的生命裏,會讓我對原本非常厭煩、想要早日擺脫的家庭產生了這麼濃的不舍和依賴。

那也是我第一次反抗父親,不僅出爾反爾的拒絕了留學的安排,參加高考,還整個暑假躲在外麵。

父親發了很大的火,卻也拿我無可奈何。

那時候我很得意,以為自己已經成年了,足夠可以掌握自己的人生,卻不知道,我還是把一切都想得過於簡單了。

我對柳深魚的關注漸漸無法掩飾的情感,到底還是沒能逃過爸爸和舅舅的眼睛,攤牌的時刻來得遠比我想象中要早很多。

那天她的錄取通知書剛剛寄到家裏,我匆匆從學校趕回來,還沒來得及和她分享這份喜悅,爸爸已經將一張機票放在了我的眼前。

“你可以選擇,如果出國留學,我會繼續供她讀大學,那孩子資質雖然一般,但有了名校的文憑,將來謀生總不成問題。”

“如果你執意要和她糾纏,你們就一起滾出這個家,不僅我不會管你,你舅舅一家也不會管你,就讓我們看看你所謂的愛情到底能不能當飯吃。”

那天我久久的說不出話來,表哥早就提醒過我,我的喜歡對她而言並不是一件好事,因為宋家不會允許,就連寧家也不會坐視不理。

我不懼怕被趕出家門,我馬上就滿二十歲了,無論如何都能夠養活自己,何況爸爸隻有我一個兒子,隻要我足夠堅持,一年兩年,他早晚還是會屈服。

可是小魚呢?沒有人比我更清楚她有多渴望上大學,沒有人比我知道,為了這張錄取通知書她有多少個晚上熬到後半夜,如果這時候她被趕出宋家,陳鳳雲是絕對不會拿一分錢的,因為她就是這樣的人,絕對不會和我爸爸的意見相左,親生女兒也改變不了她對利益的追求和渴望。

所以我可以離開宋家,但她不能失去這次機會。

“你還有五分鍾的時間考慮。”

爸爸看了看手表,告訴我出發去首度機場的飛機還有一個半鍾頭起飛,如果不馬上去機場,我將趕不上這班飛機。

那天我隻能匆匆離家,除了登機必須的證件之外,連一件衣服都沒有帶走,自然也沒能和她當麵告別。

原以為這次分離不過是短暫的,已經是七月份,最遲春節,我一定能回來,那時候我一定會好好和她解釋,甚至告訴她我的心意,卻沒想到,這次分別,卻遠比我想象中來得漫長。

在消息隔絕的那些日子裏,我不知道她經曆過什麼,隻在終於回國之後悄悄看她時驚訝的發現,她眼中的蕭瑟和落寞。

我也不知道表哥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態擁有著她卻沒能帶給她快樂和幸福,隻知道那一刻我連恨的權利都沒有,隻能獨自一個人心如刀絞。

在那些痛徹心扉的日子,我反複的想,她大約永遠都不知道吧,我曾經那麼喜歡過她,不過這樣也好,愛從來就不是占有,而是祝福,隻要她過得好,我願意永遠隻是一個哥哥。

而這個哥哥,現在很希望能通過自己的方法,替她留住她愛的人,替她清除掉她通往幸福的道路上的任何障礙。

而我當時還不知道,這又是另一個故事的開始,或許沒有曾經年少時那樣愛的純粹,但誰又能說,在恰當的時間遇到恰當的人,不會是另一種幸福呢?

出海釣魚的安排最終沒能成行,因為從果園采購歸來,原本很曬的太陽就被濃雲很突兀的遮擋起來,四個人抱著大袋的水果一氣猛跑,才勉勉強強在大雨傾盆之前衝進度假村。

“熱帶就是熱帶,和咱們北方一點不一樣,這都什麼月份了,還說下雨就下雨,跟三伏天似的。”

胡月月喘得恨不能趴在地上不起來,柳深魚也覺得有些不舒服,原本想約了她們兩個打麻將的隋月紅和孫鵬隻能再找其他人。

不過下雨也有下雨的好處,盡管不能遊泳、潛水、出海什麼的,但度假村設施齊全,咖啡廳裏喝點東西倆聊個天,健身中心裏跑跑步,回房間打個撲克麻將也都容易湊上人手,大堂裏倒是很快清淨下來。

柳深魚提著水果,在服務台借了把雨傘,自沙灘迂回到別墅區,敲開寧深住著的別墅大門時,已經是兩腿細沙,裙子半濕。

“怎麼總能把自己弄得泥猴一樣?”

寧深舒舒爽爽的穿著t恤搭配一條運動長褲,整個人看起來倒帶著些逼人的青春氣息,好像大學校園裏那些隨時會去打籃球的大男孩。

不過看清了柳深魚這一身的狼狽,他好看的眉還是忍不住皺了又皺,將她的大袋水果放在一邊,直接將她拎進了浴室。

寧深的別墅裏引入的是溫泉水,雖然帶著淡淡的硫磺味,卻有著恰到好處的熱度。

沒有什麼比淋雨之後,再熱熱的衝澡更舒服的了,柳深魚站在花灑下,反反複複的感受著溫熱的水從高處衝下帶來的略有些按摩感的麻癢感,直到寧深來提醒她,不要泡得太久以免頭暈,才磨磨蹭蹭的穿了他的大浴袍出來。

透過客廳的落地窗,能看到雨下得越發緊了,厚重的雨幕將不遠處的天與海練成一片,寧深正端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柳深魚過去才發現,居然是一檔介紹國外風土人情和特色小吃的旅遊節目,主持人的普通話帶著點黏黏糯糯的鄉音,他端著咖啡杯,居然看得津津有味。

“這是哪裏?”柳深魚隨口問道。

“西班牙的巴塞羅那。”

寧深將她拉到身邊坐下,接過她手裏的大毛巾替她擦著發尾的水珠。

“哦!”柳深魚想起來了,那是台灣版《流星花園》第二部故事開始的地方:“旅遊節目確實比電視劇拍得更漂亮。”

“年前可能走不開,等春節吧,我們出去過年。”

寧深顯然不知道柳深魚說的電視劇是什麼,聽她說漂亮,倒忽然想起來,他們還真的沒有一塊單獨度過假,想想倒是不錯。

一起過年嗎?柳深魚有一瞬的失神,這些年,她是很怕過年的,怕那種人人都有家可回,隻有她無處可去的感覺;也很怕一個人守著屋子,獨自看著春晚的那幾個小時,屋子再小,電視聲開得再大,也衝淡不了那種冷清和寂寞,可偏偏總有隱隱約約的笑聲、麻將聲從隔壁傳來,仿佛在一遍一遍的提醒她,這世上沒有人需要她,也注定不會有人等她團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