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初見(2 / 3)

陳明輝回國之後,在自家公司也是從基層做起,這個柳穿魚開始就聽陳鳳雲說過,說他有多出色,幾個月就在部門裏做出成績,當時她是不以為然的,自家的公司,未來的繼承人,誰還能自找不痛快的去為難他不成?如今看來倒是她想得太絕對了,陳明輝自己確實有一套。

“我試試吧,希望能盡快適應過來。”

柳深魚點點頭,雖然她對別人怎麼看她,怎麼對她,都有天然屏障可以隔絕開來,但現在的工作是真的毫無抓手,她可以不在乎蜚短流長,卻不能不在乎毫無成績。

如今看來,除了自己多看資料,多上網找找相關的東西之外,搞好同事關係,得到指點也是很總要的。

“你公司在哪裏?”陳明輝狀如無意的問:“離這裏遠嗎?”

“不是很遠,四五站的車程吧。”柳深魚說。

“哦,那你早點休息吧,萬事開頭難,別灰心,要努力。”

陳明輝起身告辭,柳深魚拿了手電將他送到樓下。

她以為這也不過就是一次人生偶遇,賓主盡歡之後揮手道別,再見說不上是猴年馬月,所以看著陳明輝走出十幾步遠,也就回身上樓,繼續讀她沒有讀完的資料,可惜家裏沒有網絡,很多想要查詢的東西,隻能逐一記錄下來,準備明天去公司再上網查詢。

忙到淩晨,心裏總算有了點方向,柳深魚連澡都沒力氣衝了,直接倒在床上,一心以為這樣的困倦,必然能一覺酣沉,卻不想眼睛剛一合攏,夢境已然接踵而至。

那應該是高二結束後的暑假,宋傳興正常發揮,拿下了全校高考的最高分,也拿到了國內頂尖名校d大的錄取通知書。

她那時候是真心替他高興,d大雖然在鄰省,但開車往返高速上也就需要四個多小時的時間,這就意味著宋傳興如果願意,開學之後每周還是可以回家來。

不過她的高興還沒持續很久,就在宋傳興和宋叔叔的一次爭執被打得煙消雲散。原來宋家並不希望宋傳興在國內讀大學,而是希望他能入讀國外名校,而這也是和宋傳興的外公家裏有共識的,他舅舅甚至已經替他申請了美國的學校,原本宋傳興也似乎已經默認了這種安排,不知為什麼,卻又臨時變卦,不僅參加了高考,還準備在國內讀書。

那天一向脾氣很好的宋叔叔摔碎了書桌上擺放的一個明代官窯的白瓷筆洗,瓷器碎裂的聲音那麼清脆,清脆的時隔了這麼多年,都好像還在耳邊。

柳深魚被這聲響嚇醒了,額頭上細密的一層汗,屏息聽了聽,才發現應該是隔壁的夫妻倆吵起來了,瓷器碎裂隻是前奏,這會咕咚咕咚重物倒地的聲響不絕,還夾雜著女人尖銳的哭罵和男人的怒喝。

抹去汗珠,柳深魚翻身用手堵住耳孔,想著怎麼就夢到了這一段呢?那個暑假明明就發生了很多事情的,如果她不被吵醒,那是不是——那個暑假裏出現的寧深,也會走進她的夢裏呢?

其實在第一次見到寧深之前,柳深魚已經聽過很多和他有關的事情,他比宋傳興大了幾歲,因為對父親再婚不滿,宋傳興的少年時代幾乎都是在寧家度過的,而更準確的說,就是跟在寧深身邊長大的,一個小小少年是很容易將一個比自己大、處處保護自己、照顧自己的哥哥當成偶像來模仿和崇拜的,宋傳興也不例外。

“你的籃球打得可真好呀!”

某次放學,被宋傳興要求去當拉拉隊看完整場比賽後,柳深魚舉著礦泉水衝過去,發自肺腑的讚歎。

“這就算好了?你還沒看過我哥打球呢,那才是真正的好。”

宋傳興接過水,擰開蓋子喝了幾大口,才說,“不過估計短時間裏你是沒什麼機會看到了,也不知道今年寒假他能不能回來。”

又或者是,給她輔導數學題的時候,講了三四遍她還聽得雲裏霧裏的,宋傳興就會煩躁的抓抓頭發,抱怨道:“沒見過你這麼沒天分的,要是我哥沒出國就好了,肯定知道怎麼對付你。”

再或者拖著她去滑冰刀,明明就站在她旁邊,看著她失去平衡摔倒的瞬間,不但躲開她求助的手,還哈哈笑著說:“我哥說了,想學滑冰就不能怕摔,摔幾下就學會了。”

越來越熟悉之後,柳深魚才弄明白,宋傳興嘴裏的哥其實並不是他的親哥哥,而是表哥,並且這個表哥在宋傳興心目中簡直是三頭六臂無所不能,遇到事情,他常會說我哥如何說,要麼就是要是我哥在肯定如何如何;偶爾興致來了,講些小時候發生的趣事,也會說我哥帶著我如何如何。

“有個哥哥真好!”

她曾經無比羨慕的感歎,結果宋傳興笑得非常得意說,“雖然認你這麼笨的家夥當妹妹有點掉價,不過看你打架還挺厲害的,也不算全無可取之處,我就勉為其難忍了。”

人在黑暗裏生活得久了,就會對陽光有種無法抗拒的渴望,宋傳興或許就是她生命力繼田文宇之後出現的第二縷陽光,那麼生機勃勃,那麼璀璨明亮,讓人不由自主的就想靠過去,然後牢牢抓住。

宋傳興決定在國內讀大學並和父親大吵一場過後,已經一邊讀書,一邊接手寧家在美國分公司生意、忙得連過年都沒能回來的寧深,忽然就空降到了宋家。

那是一個晴朗的午後,外麵太陽毒辣的暴曬著大地,陳鳳雲和朋友去喝茶聊天,一大早晨已經出門,宋叔叔在公司,而宋傳興自那天之後就賭氣離家出走了,隻偶爾打電話給她,督促她笨鳥先飛,別因為放假就荒廢學業,至於自己這幾天都呆在哪裏、做些什麼,是任憑她怎麼問也不肯透露的。

不過他不願意說也好,柳深魚想,這樣她就不怕母親來盤問她,反正她什麼都不知道;果他能再躲一陣子,等到大學開學直接去報道,想來宋叔叔也不能拿他怎樣,這樣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