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診室這樣的地方,最不缺的就是各種各樣悲歡離合的故事,醫生護士早都是見怪不怪,當鬧得最歡的當事人走開後,即便有各種好奇,各種揣測,但自顧不暇的患者和家屬的注意力還是很快就轉移開了。

終於從那種如芒在背的感覺中掙脫開了,柳深魚坐到塑料椅子上時,才覺得渾身都在不受控製的。

她下意識撣手摸了摸心口,心髒明明還在跳動,可是胸腔裏卻感覺空蕩蕩到有些慌張和不安。

可她到底還有什麼是值得慌張和不安的?柳深魚實在想不出來,也沒有力氣和心情去想,現在她隻覺得渾身無力,那碗南瓜粥帶給她的溫暖和力量好像都伴隨著劉盼盼的出現而消失殆盡了,真的是一點力氣也沒有了,她隻能任憑自己垂著頭,對著腳下米黃色的有些破損的地磚發呆。

“誒,那個人,你滾針了!”渾渾噩噩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有人忽然驚呼了一聲。

柳深魚閉著眼睛,似睡似醒,雖然聲音就在身邊,嗓門還不小,但腦子卻好像全無反應,直到打著吊針的右手被人突兀的大力扯起,她才吃痛撣起頭。

寧深的麵色很不好,因為他非常用力的將針頭從膠布的粘貼處拔了出來,隨著針頭的拔出,一串藥水和一串血珠齊齊飛起,又“唰”的灑在了柳深魚的腳邊。

人來人往的急診室再度出現了短時間的靜默。

右手,不,是整條小臂,都傳來漲漲的痛感,柳深魚這才發現,右手背上居然多出了一個大大的包,從側下方看去,手背好像變成了一隻發麵饅頭。

不過寧深顯然對這個“發麵饅頭”深惡痛絕,因為還不等柳深魚看清楚,他的大拇指已經重重的按在了腫得最高的地方。

“疼!”柳深魚猛吸了口氣,忍不住叫出聲。

“不錯,還知道什麼是疼?”

寧深嗤笑,淡聲說道,“我還以為眼前這個不過是個木頭做的假人呢!”

這樣不善的語氣,讓柳深魚不知該如何答話,幸好寧深也沒有聽她說話的打算,瞥了眼滴了大半藥水的吊瓶,幹脆拖起她轉身就走。

適才明明還是好好的,他不過略有些不耐煩,又嫌棄這裏氣味不好出去透氣了,怎麼轉眼間就又變了臉?

到底發生了什麼影響了他的心情?她腦海中好像有些東西一閃而過,隻是這個時候的情形卻不容她多想,“藥水還沒打完!”她踉蹌了兩步,連忙小聲說。

“少打一點死不了。”

寧深步子邁得大大的,很快就拖著她穿過急診大廳,走出急診大樓。

響太陽出來得早,不過六點多,外麵看起來已經陽光明媚,消毒水、酒精、嘔吐物、鮮血的味道統統被隔絕在身後的轉門之內,柳深魚忍不住深深的吸了兩口新鮮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