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學,書桌裏多出了紅藥水和雲南白藥,還有一包雪白的棉簽和一瓶護手霜。

數學老師在講台前滔滔不絕的講著什麼,身邊的田文宇目不斜視,柳深魚卻低頭仔細看自己的手,指骨分明,但是手背的皮膚上,特別是關節處,卻除了繭子,就是打沙袋留下的細細密密的小裂口。

她忍不住偷偷瞄了眼田文宇的手,據說他很會彈鋼琴,這時看上去,他的手指真的很漂亮,皮膚是健康的淺小麥色,十指修長,幹幹淨淨光滑細嫩,第一次,在他麵前,她自慚形穢。

“為什麼和那些小混混打架?”課間,瞧見柳深魚無精打采的趴在桌子上,田文宇心裏有些說不出的滋味。

昨天他是追著柳深魚衝過去的,可是他真是沒有她的爆發力強,等他找到她時,她已經踹翻了兩個人,以壓倒的優勢結束了“戰鬥”。

四月的春風裏,她的馬尾辮被風吹得飛飛揚揚,讓他一瞬間覺得仿佛時空穿越到了那鮮衣怒馬的武俠時代,她是個俠客,背影高傲又落寞。

“不為什麼,想打就打唄。”柳深魚悶悶的說。

“以暴製暴,我不是說就不對,但是其實可以告訴老師,讓老師去處理呀。”

田文宇想了一個晚上,這時還是斟酌的說,“你是女孩子,萬一被他們打傷了……”

“那幾個飯桶,怎麼可能打傷我。”沒等他說完,柳深魚已經反駁了,“告訴老師?等老師到了,那幾個小混混早搶了錢跑了,老師去了,也隻能安慰安慰那幾個女生,下次學校裏還是會有人被搶,有啥用?”

田文宇苦笑,和他想的差不多,柳深魚果然對什麼事情都求助老師不以為然,他想了想,問她,“我看見你踢他們了,很帥,你從小真的學過?”

“那當然了,到現在,我每天也要練習的。”聽見田文宇說她很帥,柳深魚有了些精神,坐直了身子。

“這和你們彈鋼琴一樣,拳不離手曲不離口嘛。”

“可是你怎麼喜歡這個,女孩子不都喜歡什麼跳舞、畫畫嗎?”

田文宇還是問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柳深魚看外表,也是個纖瘦、漂亮的女孩子,怎麼會迷上男孩子喜歡的玩意?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天生的吧。”柳深魚的臉色冰冷了下去,意興闌珊的重新趴到桌子上,她並沒有說真話,她也不是天生喜歡這個,不過是小時候被欺負怕了。

她沒有媽媽照顧和保護,爸爸對她也並不上心,她一直是家屬區裏其他同齡的或是大一些的孩子的欺負對象,她也是從很小的時候起就被迫明白,人隻有靠自己才能保護自己,不強大,就隻能被欺負。

“女孩子還是柔弱點好,我這麼說,你會不會生氣?”整個上午,他們沒有再說話,倒是中午午休的時候,田文宇小聲說了一句。

柔弱點真的好嗎?柳深魚搖頭苦笑,距離田文宇試探著小心的和她說這句話,已經過去多少年了?差不多十年了吧?她卻還是不知道,女人是不是柔弱點,就真能過得幸福些。

“大清早的,坐在窗台上幹什麼?”寧深醒來時,天色還有些暗沉,窗外雨聲颯颯,他一翻身就看見柳深魚團成一個小團,坐在窗口,倚著紗窗,眼睛閉著,似睡非睡的,看起來孤單又脆弱,他的心忽然就軟了,歎息了一聲翻身坐起。

柳深魚的小屋隻有一雙女士拖鞋,他幹脆赤著腳走過去,微微俯身,將她抱入懷中。

觸手就是冰冷的肌膚,和半濕的睡衣,他立時就怒了,見她抬眼看他,忍不住叱道,“在這兒坐多長時間了?下雨了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