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底,哪怕是夜裏,空氣中的熱度也並未退去多少,柳深魚不知道自己出了多少汗,隻覺得身下的床單好像都被浸透了,粘膩的沾在身上,她難受的想要翻身,躲開這塊潮濕的所在,隻是身子不過微微一動,立刻就感受到了束縛。

寧深的胳膊沉重的搭在她的腰間,柳深魚猝然醒來時,他卻睡得正沉,大約是不適應這種沒有空調調節溫度的環境,睡夢中,眉頭也微微蹙著。

柳深魚不敢吵醒他,幾個小時之前瘋狂的一幕,還讓她心有餘悸,所以,她隻是不動聲色的將手掌貼上他的胸膛,她的手腳一貫是響幹熱、冬天冰涼,果然,片刻之後,寧深已經不舒服的放開她翻了身,閃開了胸前這擾人的“熱源”。

響的夜其實是短暫的,三點鍾一過,天空中的墨色就已經漸漸被什麼衝淡,轉換為濃稠的墨藍色。

柳深魚在衛生間裏簡單的給自己衝了個溫水澡,身體疲累之極,可是無處不在帝痛,倒好像把睡意驅散了,她索性裹著長長的睡裙,團坐在寬寬的窗台上,呆呆的仰頭看天。

她從很小的時候起,就喜歡在夜裏這樣抬頭望天。

少了太陽刺目的光芒,夜晚奠空其實很美,月亮皎潔,星星閃爍。

而那時候她所住的小城的空氣清新,也沒有徹夜善良的霓虹和射燈,所以銀河,牛郎、織女星,還有漂亮的北鬥星,這些都是這個季節一抬頭就可以看到的。

那時候,她總是一邊仰望著這些星星,一邊幻想。

很小的時候,是幻想有一天媽媽能回到她的身邊,後來她漸漸明白,這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了,於是她盡可能的不再仰頭看天。

再後來,她遇到了田文宇,多少個睡不著的夜晚,她也曾這樣望著天,想著能快點長大,離開父親的家,然後可以和他在一起,再也不分開。

十七八歲田文宇,個子高高,五官清雋,加上人和氣愛笑,成績出眾,一入學,已經是學校這一屆的風雲人物。

不過他有多受女生歡迎,還是和他成了同桌之後,柳深魚才發現的。

那時候,他的書桌裏總會有粉紅色的信封出現,他從來不拆不看,倒是柳深魚有一次自習課上無聊,硬搶來幾封逐一拆開來看,都是不同班級的女生寫來的,含蓄點的說要和他成為好朋友,直白點的就說喜歡他。

她看了哈哈大笑,而他搶不過她,臉板得死死的,一連幾天不和她說一句話。

在感情上,柳深魚是遲鈍的,她不明白為什麼在看過那些情書之後,她雖然哈哈大笑,但心裏卻特別不舒服,也不明白為什麼每次她總想把那些信連同信封一起撕得粉碎,更不明白,為什麼田文宇不理她的時候,她會在座位上如坐針氈,覺得多在學校呆一會都難受但又舍不得逃課離開。

不過好在,田文宇沒有氣很久,三兩天之後,還會主動和她說話,當然,第一句是警告她,不許去嘲笑那些寫信的女生。

嘲笑女生這種事,可從來不是柳深魚會做的,從小到大,她從來不會主動招惹女生,打架也專找男孩子,所以對此她是嗤之以鼻。

也因為心情不爽,放學的時候,聽說校門口有幾個臨校的小混混出現時,她立刻把書包一丟,帶著幾個人衝了出去。

那幾個小混混都是附近一家技校的,身高體壯,因為缺點錢上網,才把視線瞄準了這所普通高中。

柳深魚帶人衝出去的時候,他們已經將幾個女生堵在了學校附近的一條小胡同裏。

瞧見柳深魚出現,幾個小混混都是一副瞧不起的樣子,嘴裏不幹不淨的,結果髒話還沒罵完,帶頭的一個已經被柳深魚飛起一腳踹在肩頭,整個人踉蹌了幾步,撞到牆上。

在那一戰中,柳深魚在高中所在的西城區出了名,此後三年,再沒有人敢到她這所高中來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