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念蘇不知道自己是在幾個小時之後醒過來的。
睜開眼睛之後的那一瞬間,意識徹底消失之前發生的那件事情,如同潮水一般突然湧入她的腦海裏。瓢潑大雨,突然朝她撞過來的黑色車子,巨大的碰撞聲,然後便是眼前一片空白。
意識恢複到清醒的程度之後,白念蘇本能地想逃,但是卻動彈不得。
這裏是一個廢棄的地下倉庫,一盞光線有些昏暗的白熾燈在她的頭頂上方搖搖欲墜。靜下心來仔細聽,有一串斷斷續續的水滴聲從倉庫的盡頭傳來,在空曠的倉庫裏激蕩起一串清晰而詭異的回音。
靠著牆的是一張生了鏽的鐵床,從表麵上來看,有點像醫院的病床,但是上麵的白色床單卻幹淨得一塵不染,白念蘇就躺在這上麵。
在她動腦思考的間隙,後腦勺卻突然傳來一陣劇痛,是和某種尖銳物體劇烈撞擊之後所產生的那一種痛感。
出於本能地想要起身,手腳一動,白念蘇這才發現自己的雙手被黑色的鐵鏈緊緊地綁了起來,固定在了床的兩邊。
這裏這個地方她沒有來過,仔細回想了一下也完全沒有印象。從她剛才醒過來的那一刻,太陽穴就一直在不停地跳著,這令她全身上下的每一處神經也跟著繃緊。
這裏的一切對於她來說都是未知的,把她抓來這裏的人似乎也並沒有要主動站出來的意思。
白念蘇低垂著頭,盡量平複了一下自己的心情。
“我醒了,你們出來吧。”
白念蘇對著周圍的空曠突然開口,雖然身體和思想都很疲憊,但是她還是盡量拿出了最大的聲音,整個空間裏都回蕩著她那句話的回音。
在她那句話結束之後的兩三秒,都沒有聽到任何回應,白念蘇甚至一度以為這裏除了她再也沒有第二個人。
就在她思考著到底應該怎麼辦的時候,卻聽見自己的東南方向傳來了一點聲音。
白念蘇這才發現,原來那裏有一扇門,本來是一扇木門,但是不知道是被誰抹上了一層灰色的塗料,顏色和周邊的灰色水泥牆融為了一體,白念蘇之前一直都沒有看出來。
門被推開,進來了一個光頭模樣的人,是個男人,走近之後,白念蘇才發現他的臉上有一道刀疤,一直從眉骨處延伸到了右邊的臉頰中間。雖然從那道疤痕形狀和顏色的深淺可以看出來,似乎是已經愈合了很久了,但是遠遠看去卻仍然覺得有些觸目驚心。
光頭男伸手拖過來一把椅子,在白念蘇的對麵坐下,立刻便有人走上前給他端來了一杯茶,隻是端茶的那個人似乎隻有一條手臂,因為白念蘇看到了他的右邊的衣袖似乎是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
白念蘇冷冷地看著光頭男,眼神裏沒有一絲一毫的懼怕意味。
“閣下把我帶到這裏來,有什麼事嗎?”她淡淡開口。
語氣當中沒有驚慌,沒有恐懼,沒有求饒,就像是在問一個再簡單不過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