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言蓧抓了抓衣擺，扯著嘴唇，保持著僵硬的笑容，“老師，我來看您了。”
施光年抬腕，看了下時間，淡淡地開口，“上車吧。”
許言蓧點了點頭，拘謹地應了一聲，“好。”
同手同腳地跟著步伐從容的施光年走向陽光下耀眼奪目的紅色寶馬。
她拉開副駕駛車門，坐了進去。
師生兩人一路沉默地抵達市中心。
施光年帶許言蓧去了一家名叫藍灣的咖啡館。
“想喝點什麼？”
許言蓧點了一杯橙汁。
施光年深深地看了許言蓧一眼，點了杯卡布奇諾和幾樣小點心。
等服務生離開後，她主動開口，“這幾年，過得怎麼樣？”
“還，還好。”
“現在在做什麼？”
“在CK的策劃部工作。”
施光年的眉頭立馬蹙了起來，“策劃部？”
許言蓧的臉刷地紅了，垂下眼睛，小聲道，“嗯，對，策劃部。”
“許言蓧，就算你半路輟學，也不應該放棄設計！為什麼要浪費自己的才華，跑去做什麼策劃案？你應該是親手將人們的家裝夢想變現的天才設計師！”
明明該是很憤怒的語氣，然而，施光年畢竟是教授，情緒激動的她，依然壓低了聲線，音量控製在許言蓧能聽到的分貝。
可正因為她壓低了聲音，聽起來咬牙切齒，反而讓許言蓧感受到了老師對她的濃濃失望。
許言蓧的臉色刷地白了，眼裏湧出薄薄的淚。
施光年神色複雜地打量對麵的女孩兒。
臉色蒼白，顯得嘴唇越發明豔，眼裏的水光，亮得仿佛天上的星星，有種囂張而淒涼的美豔。
“許言蓧，我不管你這幾年經曆了什麼，但過去的，就讓它過去。
你還有今天明天可以把握！
但如果你現在放棄自己，得過且過，那麼，你永遠不可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得到自己想要的唯一的辦法，就是拚命，用自己的才華去拚命！你是一個窮女孩，除了拚命，別無他法。
還記得多年前，我跟你說，人為什麼要讀書嗎？”
許言蓧眨了下眼睛，晶瑩的淚水在臉上蜿蜒成兩條小溪。
她用力地點頭。
“知道。老師說過，讀書也不是學習知識，更重要的是通過讀書，你能形成自己思考世界的方式。哲學書是很好的，它的目的就不是提供知識，而是讓你的思考變得清晰，從而能夠找到解決生活中各種問題的專屬你自己的辦法。”
施光年眼裏閃過淡淡的欣慰，歎息一聲，“既然還記得，就坐在這裏好好地回憶，七年前，你想成為什麼樣的人，過什麼樣的生活，之後……你是我教過的最有靈氣的學生，如何做，肯定不需要老師教了。”
施光年拿起手袋，在許言蓧茫然眼神的注視下，優雅地起身，轉身離開。
許言蓧張著嘴，卻發不出聲音，隻能淚眼迷蒙地看著施光年走出自己的視野。
老師沒有回頭。
背影依然如記憶裏的優雅溫文。
她終於趴在桌子上，哭得像個失去最心愛玩具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