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盲眼三舅公(1 / 3)

時間荏苒,生活平淡如水。

晚上一家人圍著飯桌吃飯的時候,母親提到了太姥姥的百歲大壽,說想著要帶上一家人都去參加壽宴。

跟所有的小朋友一樣,在農村,沒有那個孩童是會抗拒去走親戚的,畢竟這意味著,能夠接觸到其它的同齡小夥伴,一起玩耍嬉鬧。

當然更主要的是樸實的農家人,在有親戚來了,都會熱情地拿出家裏頭最好的東西,招待他們。而在這物質貧乏的年代,走親戚幾乎就是代表了吃好玩好,還不用幹活的幸福時光。

第二天,一家大小,除了父親還在外地,六個人,高高興興地就出發了。一路上孩子們打打鬧鬧,爬山涉水的快走了近兩個小時,才來到了一個叫梭垌村的太姥姥家裏。

在梭垌村當地,太姥姥家也屬得上個大家庭。三間較新的瓦房圍著老祖屋,在梭垌村子裏的山腳處,依山而建,雖然是一例的泥磚泥瓦,但那麼一大片建築群,遠遠看上去,著實算得上有一番氣勢了。

太姥姥有三兒子,大兒子許東明在村裏當村幹部,二兒子許耀輝教書,三兒子許三強卻是個算命先生,後者在小鎮子裏,都小有名氣。

本來太姥姥的這一大家子,日子過得紅紅火火,挺讓旁人羨慕。隻是不知什麼原因,三舅公在三十歲那年,突然雙目失明,且無論家人如何相勸,他也沒有去那些大的醫院看過。然後也沒有娶妻生兒,平時形單影隻的,成了這個大家庭裏一個不小的缺陷。

但三舅公自身卻好像一直不以為意。他平日裏幫人算算八字,斷斷福禍,有時候還會趁著墟日,到鎮上的街道邊,擺個攤什麼的。除了行走不大方便,日子倒也過得自在。

太姥姥和藹可親,滿頭銀發,一百歲人了,不但紅光滿麵,臉上也沒有同齡人那樣深的皺紋,老人斑都幾乎看不到丁點。她這麼大的歲數,聽說還手腳麻利,還能自己下廚,大冬天的時候就著涼水,洗菜洗衣服,也無所礙。

壽宴有大舅公、二舅公主持張羅,有板有眼。

這次老人家百歲大壽,近親近鄰,遠房親戚,能來的基本都來了。一大堆人,吃飯喝水如廁,雖然還是難免亂哄哄的,總體來說卻並不失禮。

三舅公長得清瘦清瘦,戴著一副尋常的盲人墨鏡,頰下蓄有短須,吃飯的時候很少說話,卻也笑容可掬。言談進退之間,從容淡定,在村子裏很有威望。沒事時候,就喜歡坐在一旁,抽水煙,喝老茶,碰到親戚朋友上前詢問生辰八字什麼的,基本來者不拒,言簡意賅,解惑化憂。

壽宴分中午和晚上兩場。吃完晚宴,大多數賓客都會選擇回家,遠一點的至親,卻會選擇留下來。一來待多點時候,增加彼此的熟絡;二來,隔天還能夠幫幫忙,比如拆除一些臨時搭建的棚帳,還有一些別的善後工作。

再然後,眾人還會聚餐一頓,那些實在吃不完的食食,給各家打包回去,能保存的肉食,繼續接著吃,不能保存的穀物土糧,也能喂給家裏頭的豬狗雞鴨。

淩朗和小弟淩傑,被分在一個堂表弟的房間裏。這樣的宴席,孩子們是不需要動手的,但是吃吃喝喝、打打鬧鬧一天下來,三個孩子也頗感疲乏,所以很快就入了睡。

一些大人們還圍在一起,說著一些家長裏短,不過沒過多久,都陸續散了,周遭就陷入了一片寧靜。除了偶爾的狗吠聲,整個梭垌村,安寧得就像是一個無風時的湖麵。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淩朗隱約間聽到了有人交談的聲音,似遠似近。這是一種難言莫名的情景,淩朗明明覺得自己還躺在床上,但是周圍的物品和聲音,卻又覺得看在眼裏,聽在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