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玉看都沒有看蘇茵一眼,徑直朝容華走去。
她站在容華榻前,目光落在他的睡顏之上,看著他消瘦的麵孔,眼眶一紅,滿目悲慟。
她脊背僵硬,身子細不可見的顫抖著。
縱然她一句話都沒有說,蘇茵卻已經知道她此行的結果了。
若容華還有救,她怎會如此悲痛不已。
蘇茵站在那裏一句話都沒有說,心中做了決定,這幾日她越發平靜。
他生,她生,他死,她死,終歸他們都是要在一處的。
時間沒能把他們分開,如今生死亦不能。
再也沒有什麼能把他們分開了。
姬玉背對著蘇茵,眼淚滾滾而落。
她這一生縱然沒有周天子之時的榮耀,卻也不曾受過半點挫折,幾乎沒有什麼是她求死不得的東西。
直到遇上他之前,她一直認為這世上沒有什麼是堅不可摧的。
或以金錢,或以權利,或以美色,終究是能撼動人心的。
可是她錯了。
她與他日夜相伴,一千多個日日夜夜,無論她怎麼做,都沒有辦法動搖他那顆唯有她的心。
她輸了,輸的一敗塗地。
也終於知道,這世間最軟弱的是人心,最無堅不摧的也是人心。
她在外奔波一個月,終究沒能為他尋來解藥。
蘇茵並沒有上前去勸姬玉,沒有人比她更明白了,生死之間任何語言都是蒼白無力的。
她靜靜的站在那裏,看著姬玉為容華落淚,心中除了感同身受的哀傷,再無其他。
也不知過了多久,姬玉緩緩的轉過身來。
她麵色煞白,眼下一片青黑,也是消瘦的厲害,可見這一個月吃了不少苦頭。
她凝神看著蘇茵,麵無表情的說道:“你已經決定了?心中可會後悔?”
蘇茵看著她,淡淡一笑:“蘇氏阿茵無怨無悔。”
她扭頭朝榻上的容華看去,眉眼處滿是溫柔,輕聲說道:“我若是選擇獨活在這世間,才會抱憾終身。”
姬玉看著她,又看了一眼榻上的容華,垂眸一笑:“蘇氏阿茵,我不如你。”
說著,她大步走了出去。
隻留個蘇茵一個悲戚的背影。
蘇茵脫了鞋襪,上榻抱著容華,安穩睡去。
天荒地老也不過如此。
第二日,一早,蘇茵便換上喜服。
她頭上戴是不是鳳冠,也是什麼名貴的珠寶,是容華尚能行動的時候,用山間的花草親手給她編的花環,她除去枯萎的花,又采了一些開的正豔的花插了上去。
她給容華換上了大紅的喜服,又細細的為他整理好頭發,容華還是沒有醒來。
其實他醒不醒來對她來說已經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今日過後,她便能名正言順的與他葬在一處。
容華仿佛睡著了一樣,麵色有為平靜。
蘇茵用過早飯,便在房中撫琴。
“錚錚錚……”山中流淌著千古名曲鳳求凰。
婚者,謂黃昏時行禮,故曰婚!
才是民間的嫁娶風俗。
滿院子的紅,格外的熱鬧,所有人卻是死一樣的沉默。
姬玉自昨晚說過那番話之後,便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