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茵轉過身來,伸手環住容華的腰身,將頭靠在他胸口,一句話都沒有說。
因著抱著希望,她心中才會這般難過。
這些天,她日日陪在他身邊,沒有一刻忘記過,是她親手把啐了劇毒的玉簪插入他胸口的,一切都是她。
現在反倒讓他來安慰她。
蘇茵怕容華情緒波動,她不敢落淚,她收斂所有負麵情緒,對著容華揚眉一笑“夫主晚上想吃什麼,阿茵給你做來。”
容華緊緊的抱著蘇茵,笑著說道:“隻要你做的我都喜歡。”
“那你在房中休息,我這就去給你做飯。”蘇茵說著從容華懷中退了出來。
“好。”在容華的注視下,她緩步出了房間。
外麵的大夫已領了銀子離開。
隻剩下一個黑甲軍,將蘇茵出來,麵上不佳,他幾步上前,深深的看了蘇茵一眼拱手說道:“主人不要著急,天下之大總能找到會解毒之人。”
蘇茵緩緩的搖了搖頭,她神色黯淡,一臉哀傷,來不及了,如今十多日過去,她怕他撐不到那一日到來。
從前日開始,他咳血的次數突然增多,雖然他每次都背著她,可她什麼都知道,隻是不忍拆穿他。
“主人……”黑甲軍開口想安慰蘇茵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蘇茵抬眸朝他看去,輕聲說道:“我已給無為他們去了信,想必他們已在燕國的路上了,你去接應一下他們吧。”
她聲音一落,黑甲軍轉身離開。
不知不覺,已是傍晚,夕陽的餘暉如火如荼,染紅了半邊天,如鮮血那樣刺目驚心。
蘇茵提步朝廚房走去。
從前尚不曾發覺,時間竟過的這樣快。
快到讓人猝不及防。
想到容華所剩的時間不多,她神色恍惚,眼中一片悲戚。
一個不察切菜的刀竟然落在手指上。
血瞬間流了出來。
“怎麼這般不小心。”恰在那時容華走了出來。
蘇茵抬眸看向他,瞬間將手藏在背後,笑著說道:“無礙的,春寒料峭的你快回屋裏歇著吧。”
容華沒有聽蘇茵的話,他大步朝蘇茵走了,伸手接過她手中的刀,垂眸看著她,笑盈盈的說道:“這幾日都是你為我洗手做羹,今日就讓為主給你做上一頓飯。”
蘇茵縱然心中苦澀難言,但一絲都不敢表露出來,她笑盈盈的看著容華,打趣道:“小女子從不知容少主還會下廚做飯,真叫人刮目相看呀!”
容華挑眉看了蘇茵一眼沒有說話,他搖頭一笑,熟練的切著菜。
蘇茵驚得不由得長大了嘴巴。
她並沒有離開,就站在容華身旁看著。
目光落在他如玉的側顏上,心中一陣鈍痛,趕忙垂下眸子,不敢叫容華看見她的神色。
曾經是容氏少主,如今真是不敢小覷,他熟練的切著菜,刀功連蘇茵都自歎不如,看著他熟練的切菜,炒菜,蘇茵心中也是五味陳雜。
她不知他這些年都經曆了些什麼,定不如他所說的那樣簡單,曾將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容華,竟有這般嫻熟的廚藝,這其中的心酸想來也是不足為外人道的。
容華將菜下了鍋,蘇茵走到他身後,輕輕的環住他的腰身,將頭貼在他的背上,一句話都沒有說。
“阿茵,你怎麼了?”容華扭過頭來,目不轉睛的看著她,眼中閃過一絲擔憂。
這些日子,她食不知味,夜不能寐,他都是看在眼中的。
蘇茵輕輕的閉上了眼,她緊緊的抱著容華,緩緩說道:“我看了黃曆,正月二十步是個好日子,就在那一日我們完婚吧!我已經去了書信,母親他們想必已在路上,我不知你想請誰過來,現在去信,終歸也還是來得及的。”
容華扭過身來,抬起蘇茵受傷的手,輕輕的含在口中,他眼波微轉,吐出一個字:“好。”
蘇茵將頭埋在他胸前,輕聲喚道:“夫主,謝謝你成全我這個心願。”
容華攬著蘇茵的腰,眉眼一彎,滿目寵溺的看著她,分明是她成全了他,他輕輕的捧起蘇茵的臉,在她眉眼處蜻蜓點水的一吻,緩緩說道:“我這裏沒什麼要請的人,一切都由你做主吧!”
“嗯。”蘇茵輕輕的點了點頭。
漫天星光之下,她眼中淚光閃動,終究沒落下淚來。
她扭過身去,背對著容華擦了擦眼角,笑盈盈的看著他,拿了盤子將鍋裏的菜盛了出來。
容華的廚藝果然在她之上,他清炒了三個菜,每個菜都是色香味俱全,蘇茵熬了容意克化的白粥。
屋裏燃著一盞牛油燈,幾乎沒什麼陳設,簡單的不能再簡單了。
蘇茵與容華圍在桌前一起吃飯。
窗外星辰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