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長一段時間,我都體會不到此刻自己存在於這個世界的真實感,就因為霍擎川的那句話。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純白的什麼都無法思考,仿佛被近在眼前的爆炸聲震到,腦中隻餘讓人暈眩的轟鳴。
隨之而來的,是洶湧澎拜的憤怒和委屈,我看著麵前不遠處的男人,無法理解他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
那還能算是人話嗎?
反應過來後,我的眼淚抑製不住的迅速填滿了眼眶,並且嘩啦啦的流了出來,我已經分不清自己現在是憤怒,還是傷心。
我嘴唇哆哆嗦嗦,終究還是被洶湧而出的感情堵住了嘴,什麼也說不出來。
霍擎川的語氣卻更冷,他認為我的無言從某些方麵證明了他的正確。
“怎麼,沒話說了?”他冷笑道。
明明是夏日天氣,我渾身卻如同調入雪窟一般冰涼,起了基層的雞皮疙瘩。
我隻是在朦朧淚眼中看向他,他的身影愈發的不清不楚,然後漸漸變成一個模糊的長條。蓄滿的淚珠劃出眼眶後,男人的身影再次清晰起來。
我使出全身的力氣,從齒間擠出幾個字,“霍擎川,你怎麼可以這樣······”
隻是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男人強硬的打斷,“難道我說錯了?幾個月以來我跟你有過接觸嗎?孩子怎麼可能是我的?!真虧你有臉說出來啊。”然後他又一步步的靠近我,附身在我的耳邊,輕聲呢喃,“這總歸不是你為了不陪我而編出來的一個謊話吧。”
手抬不起來,身體動不了,渾身上下似乎隻有眼淚可以肆虐的流。
倒是霍擎川,跟我說過那句話之後,他麵對著我,臉上甚至是帶著笑,帶著比剛才還要諷刺的笑容。
我的視線集中在他臉上,內裏卻萬箭穿心。
他抬起手,幫我擦掉了流出來的眼淚,動作輕柔,與他的話形成了無比巨大的反差,“我沒記錯的話,那段日子你每日每夜都守著宋羽吧,想不到他病成那樣還有這能力,是我小看他了嗎······”
瞳孔猛然收縮,巨大的恥辱感席卷而來。
我揮手,打掉了他觸碰我臉龐的手指,肢體劇烈相交發出了響亮的聲音。
因為用力太猛,我趔趄了幾下。
我心中雖然高傲去卻一直不失斯文的丈夫,竟然會說出如此禽獸不如的話,我感覺自己的世界轟然倒塌。
無力再麵對這樣的丈夫,我猛地轉身,朝著跟住宅相反的方向快走幾步,想要越快遠離這個地方越好。
“被我說中了心事想要落荒而逃了嗎?”霍擎川仍舊不肯放過我,在背後繼續毫不留情的向我扔刀子,語氣是戲謔,是失望,我已經分不清楚。
我捂上耳朵,加快了腳步。
我從來沒有感覺霍家的莊園是這麼的大,我用盡自己最快的速度出逃,卻始終像是被困在迷宮裏的困獸,怎麼也走不到盡頭。
越是想要離開這裏,卻越是泥足深陷,周身像是被無形的網包圍,讓我掙脫不得。
霍擎川的話一直在腦中盤旋,像是來自地底的聲音,無情的提醒著我剛才發生的一切都是事實。
為什麼,為什麼。
孩子,你的爸爸為什麼要這麼對待我們。
胡思亂想之際,腳下被什麼絆到,我的重心失去了平衡,向前俯衝了幾步後,有幸沒有摔倒。
冷汗瞬間遍及全身,懷孕的情況下如果不小心摔倒的話,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我站在原地緩了一下心神,繼續朝大門的方向走去。
天已經漸漸的暗了下來,我寧願獨自前往荒僻的郊外,也不願意再回到那個讓我傷心欲絕的家。
來到大門口,我終於意識到,霍家大宅位於遠離城市中心的郊外,我沒有交通工具,如果這樣下去的話,恐怕要走到半夜。
我從身上的包裏翻出手機,給A市的汽車服務中心打了個電話,讓他們派車來接我。
放下電話,我憑借自己的記憶朝市裏的方向走去,總之遠離這裏一步,我的心就會少被這裏影響一分。
越走,腳步越是沉重。
甩不掉霍擎川絕情的話和冰冷的眼神,更忘不掉他近乎瘋狂的猜疑。
我死也想不明白,他如何能這般詆毀宋羽,又如何能這般汙蔑我。縱使我們這段時間過得並不愉快,可是也不至於會隔閡到如此程度吧。
我不能原諒他,不能原諒他對我的侮辱,也不能原諒他對宋羽的詆毀。
可能走了很長時間,在天色完全黑下來的時候,來接我的車子終於出現在了視線之內,我無力的坐上去,幾乎是癱坐在了座椅上。
身體疲倦,精神萎靡
“請問,您要去哪裏?”慈眉善目的司機師傅非常和氣的問我。
我閉著眼睛,任由有一千麵鼓在顱骨裏敲響。
“美鄰苑。”我隻說了這三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