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慘淡,雲壓北天步步逼近。
寒池山,山之南,山腳的玄黑蔓延向上漸漸籠入山頂的淩冽銀光,彷如著喪服的未亡人。山之北千溝萬壑,皆臣服於濃入墨的夜色,無所謂天,無所謂樹,也無所謂高山峽穀。
沉悶的空氣裏,自北天來的陰雲漸漸籠罩了寒池山上的半邊天。倏地,天空飄下一片雪,緊接著雪花隨著乍起的狂風從四麵八方亂舞而來。
寒月怕被一切聲音撲碎似的,顫巍巍的退縮到天邊去。灰暗夜色了,隻有風聲越來越響。
山頂的雪片被風驅使成了鋒利的冰刃,剮蹭著埋伏在結界外的妖精們。堅持不住的小妖精夾著尾巴倉皇逃下山。路上大樹號叫,風雪向逃生者遮蒙下來。一株山邊斜歪著的大樹,倒折下來,樹下小妖哀嚎一聲,不久便沒了動靜了。
風雪愈演愈烈,少頃,白雪便覆蓋到了半山腰。炎夏裏的七月,霎時墜入臘月嚴冬。
北禁窟內,雖不知外界情況,卻未逃過這場冰雪之劫。
青果縮著脖子嗬手成煙,邊上晏則堅持不懈的摩挲著越來越冰冷的石頭,不知道在找什麼。
雲上明努力地半個時辰,終於從結宸身上滾下來,一著地就後悔剛才半個時辰的努力。他貼著冰冷的地麵,瞪著青果。
青果感覺背後有灼灼目光,轉頭果不其然對上雲上明。她拂開晏則的手,踮著腳叫跑過來,扯扯雲上明和結宸身上的禁製,無奈的一攤手:“我沒真本事幫你,”她說著轉頭對晏則喊,“夫君,你來幫幫忙呀,瞧他們臉都凍青了。”
晏則避開路口,將他們所在石窟幾乎摸了個遍,也沒有找到他所要的東西線索,站會原地,朝著石牆便是一掌。
“哢哢哢”,石頭就像受撞擊的凍結的冰塊,裂開幾條縫。
青果嚇得肩一顫,囁嚅道:“不想幫就不幫,不用這樣吧。”
晏則歎了口氣,做夠來,隔空在雲上明胸前一劃,瘋塵子設下的禁製輕易就被破掉。
雲上明騰地總起身,食指對著自己嘴巴畫了筆,扯過青果便朝著石窟裏的一個路口奔:“趕緊走!有人觸動了山頂結界。”
青果不明所以,晏則一把將青果扯回自己懷裏:“山主恐怕不知道那個路口才是生門吧。”
他一直沒有帶著青果從任何一個路口離開,就好似拿不準哪邊才能走。
雲上明一愣,瞪眼晏則:“法力夠強大,又哪有什麼走錯的,死路也能被辟成生門。”他說著又伸手過來搶青果。
晏則移步,冷冷看著他:“寒池山本就該有這一劫,千年前因為果子而不了了之,這次無論如何都躲不了。山主還是不要想用我的果子來躲劫。”
雲上明怔愣,倏地嘴角裂開苦笑,右手抵著額頭搖搖頭。身後結宸站起身,護到師尊身前,若不是護身長劍被結昭奪走,恐怕這會兒便要刀劍相向。
“你雖不再是弟子則,但還請你對師尊留有該有的敬意。”
雲上明拍拍結宸的肩,對晏則道:“還記得千年前,我們的師尊是如何殞命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