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後壽辰那日,原先占天監遞了消息是陰,沒想到那日一早便飄起了零星小雨。

占天監的李大人戰戰兢兢地跪在皇帝宮前請罪,那不過十八的小皇帝抬頭望了望天空,嘴角撇了撇,揮手將那李監司打發走了,然後著人備了軟轎去往朱湶宮去了。

可慈寧宮那處卻是烏雲遍地,太皇太後阮氏大發雷霆,卻也隻敢在殿內懲治宮人,不敢露出半點對誰的怨氣。

“小心些!”

李謀義輕輕攬過粉色宮衣女子的肩膀,稍稍彎腰一把將她橫抱了起來,過了地上的水坑,這才輕輕地放了下來。

“宮中的鞋子可真不好走。”

“那你為何偏偏不坐軟轎?”

“難得出來透透氣,我才不要坐勞什子轎子。”

女子穿著薑黃色的短衫、粉紫色襦裙,整個人顯得嬌俏活潑,隻是兩腮還是沒有血色,李謀義見罷也隻在心中暗暗歎口氣,眼睛往遠處一瞥,原本各宮派來打探的宮女太監們立刻低下頭來。

“陛下?”

安公公見皇帝麵色不虞,立刻輕步上前,皇帝果真輕聲說出一句吩咐。

“礙眼得很!”

“奴才明白!”

安公公瞬間會意,知道皇帝動了怒也開了口,這幫子娘娘們真沒眼色,害得咱們這群宮女太監們,遭了秧。

這批探頭探腦想來替主子探查朱湶宮那位的情況,或邀功或表忠的下人們,稀裏糊塗被各種理由送了命。

前有龔美人的死,後有百位宮人的死,整個後宮這才戰戰兢兢,頓時偃旗息鼓不敢再做任何試探,畢竟皇帝擺出來的姿態,誰若敢動朱湶宮,哪怕隻是覬覦一眼,都是,死!

此時的風秀自然不知李謀義已經決定了百數人的生死,往著太後生辰壽宴的慈寧宮而去,心中記掛著地是自己與柴木等人的計劃。

太後壽宴自然是宮中頭等大事,雖然下著細雨,一應宮女太監忙碌得熱火朝天。

“沒想到這夢蛛軟紗還有這種用處!”

風秀抬頭看著院內遮著大片主場地的紅色紗幔,光澤與特有的蛛絲織品紋絡來看,應該是價值不菲的夢蛛軟紗,沒想到這太後竟然奢侈如斯,用這般好物來做遮雨棚。

“是啊,我也沒想到呢!”

李謀義對著這慈寧宮忙碌到竟然沒看到自己進來,隻是冷笑一聲,並未說話。

“哎呀,陛下,陛下您來了,老奴有失遠迎,我這便去通報太後娘娘!”

“董嬤嬤,就不要打擾太後她老人家了,孤來便自行找個座,一會替太後慶生!”

董嬤嬤訕笑了幾聲,看似拘謹地還是堅持通報了,可轉身卻是不忿的模樣,這放牛娃也能登了皇位,其他人不知道,咱們這太原李家的人怎會不知,不就是高攀上個女人了嘛,現在又帶來一個,小心齊人之福享不了,自個兒先嗝屁了。

“那嬤嬤是看著有些麵熟。”

風秀淡淡地說了一句,李謀義回之一笑,便擁著佳人做到了首席左側的位置,此時在就在殿外恭賀的大臣們見皇帝入座,這才紛紛按照官位靜待太後到來。

“太後駕到!”

一聲尖利的聲音亮起,身披十二道金鳳錦繡千絲長袍的皇太後進入眾人視線,頭上珠翠閃爍著光芒,在一眾宮人的簇擁下緩緩入殿。

“太後千歲千歲千千歲!”

“眾卿平身!”

“謝太後!”

太後保養得當,雖然年過五十,看起來就像四十不到的模樣,走到皇帝身邊時,隻是漾起一副笑意,沒有投入半點關注在風秀身上。

“太後安!”

“皇帝有心了,為母後布置如此鋪張浪費的壽宴,可真真是受之有愧。”

“以太後尊榮,當之是否有愧,您又何必來問孤?”

太後麵上一頓,竟又扯出一抹更燦爛的笑容來,狀似親子一般地拍了拍皇帝的手背,然後再坐到主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