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三刻,風秀聽到紗幔外有些許動靜,屋裏彌漫著些藥草味道,連忙睜開眼睛坐起身來,等了一會還未有所動靜,便自行坼開紗帳。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素衣男子,呆愣地站在原地,右手還伸在半空中,在見到突然出現的女子之後,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這才在嘴角漾起一個帶著太陽暖意的笑容。

“你,你是——”

“小姚沒事就好!”

男子身量高大,可身上的衣服卻是框在身上一般,麵色發白,長相清秀,看起來就像一文弱書生,可一笑起來,兩隻眼睛如同月牙一般眯起,很是可親。

“我們,今日有機會走嗎?”

風秀此時已經肯定此人便是“天掖四使”之一的“十鷲”柴木了,此人是姚若梅親信,也無需矯情示好了。

柴木卻是搖搖頭,看女子分外失望,連忙道:

“小姚當年雖一眼看出這李家三子非池中之物,怕也沒想到會被其禁錮如斯境地吧,如今這皇宮如同鐵桶一般,朱湶宮更是連隻鳥都飛不出,你我二人怕是連這大殿的門都出不去!”

見柴木苦笑著說,風秀也隻得稍自收起焦灼,再次抬眼看向男子。

“既然你能尋到消息到我跟前來,總歸還是有辦法的不是?”

“小姚一向聰明,我來之前已經發了消息予冷傲。”

“王祖,呃——王元博也知道了吧!”

“是,正是他先傳信給我懷疑你並沒有喪生在荒野,而是被那好皇帝囚禁了,不然此時我還在西北荒漠找尋你的下落。”

風秀點點頭,如今“天掖四使”中除了“碧落”唐野元不在自己這方,其餘人馬總算要彙聚這姚若梅左右了。

“小姚,元博與我已經到了皇宮,冷傲不出一日便會與我們彙合,下一步該如何行動,還需請——聖、主、示下!”

原本還親切和氣的柴木突然半跪行禮,風秀怔忪之餘心中卻是擂起鼓點,柴木此番進宮必定有所依仗,如果“我”真的是姚若梅,他絕不會還擺出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樣,竟讓自己細想對策,看來是懷疑自己這個冒牌姚若梅的身份了。

“快請起來罷,如今既然不能逃出這朱湶宮,那不若就主動離開便是了!”

柴木緩緩起身,眯了眯眼睛看向麵前陌生又熟悉的女子,麵上肌理正常輪廓分明絕非易容之相,可性格卻似乎千差萬別,小姚靈動且霸道,這女子似乎內斂而深沉,也不知是否是李謀義的詭計,也隻得靜觀其變了。

“不知小姚說得主動離開是?”

“過幾日便是太皇太後的五十壽宴,李謀義雖然恨之入骨,表麵上的事情還要做全,必定會大辦一場,我便央著出席,終歸也不算什麼難事。”

“小姚的意思是在壽宴上找機會離開。”

風秀見那柴木皺眉思索也不多說,隻是趕在其開口之前又添了幾句,男子眼中瞬間閃出一絲精光,再看向麵前渾身透著霸者氣息的女子,心中又猶疑不定,能有這番眼界與謀略的女子,不是小姚,這世上又還會有誰呢?

待那柴木離開後,風秀重新躺回塌上閉目冥思,幸好自己確定自己絕對是那姚若梅,因那琛藍、亦是那小奴的緣故給這具身子換了芯子,那麼不管是柴木還是誰,都不會置之不理的。

“倒水的人呢?”

原本半靠在桌子上的兩個丫鬟瞬間驚醒過來,怕這性子陰晴不定的主子發難,連忙斟茶倒水去了。

今日因著宮中筵席,李謀義一直到月到樹梢才來了這朱湶宮,渾身散發著濃重的酒氣,更是屏退屋中一幹侍女。

“看來陛下今日很高興!”

李謀義那雙浸著血絲的眸子裏麵閃過一絲陰翳與痛快,踉踉蹌蹌地走到桌邊,給自己倒了杯涼茶,咕嘟咕嘟地喝了好幾杯。

“今日,我是真的高興,王元博那臭小子,不過與我差不多般大,從剛認識氣便一直以長者自居,囉裏囉嗦個沒完,動不動那個算盤出來算計我,不過一隻銀簪子便賣我一百兩,還利滾利算到如今,竟然被他算出半年的稅收來,我,哈哈哈——”

此時的李謀義不似平常般地深沉,反倒有了幾分小孩子的性子,算算此時在哪天宋王朝什麼神武太明軒轅大帝,稱帝之時也不過年十八,而自己連姚若梅這世,加起來怕是都可以做他祖母了。

“金陵王家的掌權人,自然是利益為上,誰的身上都想抹點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