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猛將楚戈燁於府中薨世。
將軍府掛上了白幡,在朝中與鎮國將軍往來甚密者皆上府中吊喪。
人來人往時,一個麵容白淨長著胡須的男子穿過人群來到後院,後院除了立在梨花樹下的女子,在無旁人。
“他活著時,你連一個好臉色都吝嗇,現在死後平白傷心又有何用?”
男子的嘲諷落入雲止雨的耳邊,她回過頭置口否認道:“我是否傷心於你何幹,月河,你根本就不懂。”
“我穿成這樣你還認得出?”月河低頭打量自己土裏土氣的深綠長衫,他逛了這麼久也沒被人發現,看來還是她懂他多些,他是不懂她了,明明是在意的,淚痕還掛在臉上。
“月河,你不知道他對我來說意味著什麼,他貫穿了我半生的回憶,雖然我恨過他怨過他,但到底是因為放不下那段感情,最後總算放下了,可是看著他遺憾而終,這一生都沒有快樂過,我以為這樣我會覺得痛快,可是沒有,一點都沒有!”
雲止雨深吸一口氣,仰望天空,發現天邊的那片彩雲離她越來越遠。
“往事不可追,莫在為往事傷神了,你還有我在,我會一直站在你這邊。”
月河垂下眼簾,從袖口裏拿出一支小巧的銀鐲。
“現在陳太後已是太皇太後,地位尊崇,你以後必定會處處受她牽製,現在整個後宮裏隻有你一個人,也應該為自己將來做打算,這是小皇子淩的銀鐲,孩子現在在我這裏,就由你處置吧。”
“一介幼兒如何處置?我不是東門蕎自不會傷害孩子,再者那陳太後斷不會為了一個孩子交出所有政權。”
當她入主東宮,陳太後將會是雲止雨最大的敵人。
現在她一無實權,二無子嗣,如果沒有人為她牽製陳太後的專權,她的後位也坐不長久。
“將這個孩子帶到雲子嫣麵前讓她看看吧,然後在送回你那兒去。”雲止雨將銀鐲子放到袖包裏,鼓勵般拍了拍月河的肩膀。
“你已經長大了,應該為自己謀劃,我知道你想要什麼,隻有有我在,就不會放任你不管,月河,你帶著軍隊駐紮在北曆國境之外,將士們若是吃不飽穿不暖,如何為你攻占土地?”
“來人,去本宮房裏拿一樣東西過來……”
雲止雨將自己做太子妃時,名下的所有房契地契全都派人拿來了。
“這些都是你的了。”
月河沒想到阿姐會這樣為他打算,連自己所有身家都如數交給了他。
“阿姐……這些都是你的,我怎麼能要?”月河拿著幾張房契和地契,仿佛獲得了巨大的力量,隻要有親人還惦記著他,他就覺得自己依然是幸福的。
“你終於肯叫我阿姐,我便也應該全心全意為你打算,我的子琪是該是名垂千古的英雄,阿姐會為你打氣,助你複國。”雲止雨伸手對他微笑。
月河喜極而泣,堅定地點了頭。
兩人擁抱在一起,和好如初。
三年之後。
北曆墨成一年,新帝登基,舉國恭賀仁君繼位,百姓們在城牆之下頂禮叩拜,熱鬧非凡。
東門勳黃袍加身,站在城牆之上與新後寧氏站在一起,新後端莊親和,向百姓們招手歡笑,一揮手灑下恩賜的漫天金葉,新帝對著皇後微笑,兩人鳳凰與飛,琴瑟和鳴,百姓們皆是豔羨不已。
墨成帝東門勳在宣政殿上為前朝元老加封,群臣跪拜之後,有人步入正殿高呼:
“皇太後娘娘駕到——”
群臣皆是詫異萬分,新帝沒有母後,能稱皇太後的就隻有先帝的雲後了,先帝之後雲氏不是已經失蹤了嗎?怎麼會在這個時候出現,還自封皇太後?
雲子嫣一身正藍萬福賀壽吉服,頭戴莊重金冠,鳳目直視著殿前的東門勳,氣勢洶洶。
“皇帝怕是忘了哀家這個母後了吧?怎麼不見冊封哀家為太後呢?”
東門勳下意識看了身旁一身明黃鳳袍的雲止雨一眼,卻見她不慌不亂,像是早有所料。
對於雲止雨來說,她和雲子嫣有不共戴天之仇,在那場兵亂之後,她怎麼會放任雲子嫣出現在這大殿之中?
東門勳慢慢走下金龍台,神情從詫異轉變到喜悅。
“朕聽說母後失蹤,心急如焚,現在看來母後已無事,實在太好了,朕也總算放心了,來人,還不快扶太後回宮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