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沈梓川的電話,紀穆遠不到十秒,就從另外一棟簡陋的房子裏竄出來,疾步走到彙合的地點,抬頭望了眼方曉染住的那間休息室,還亮著燈,卻靜悄悄的,聽不見任何動靜,忍不住挑眉問道,“梓川,搞定了?她承認了寶兒是你的孩子?”
“嗯。”
沈梓川抬手,狠按隱隱發疼的眉骨,往日那些傷害方曉染的記憶碎片,再次衝擊了他的大腦每一根神經。
自從重新換了催眠大師給他找回了被方嫣容給洗刷掉的記憶之後,恢複了絕大部分印象,但他的腦海裏,仍然時不時會產生紊亂的痛楚。
宋子健名下醫院的專家給出了官方籠統的說法,也就是,車禍那一次,盡管動了手術,但一些淤血散布在細小血管周圍,多而散,體積又太小,無法通過手術徹底根除,從而對他的腦部產生了不可逆轉的傷害。
隱痛還是第一步,越到最後,會壓迫視網膜神經和腦幹各種毛細血管,運氣不好,也許很有可能關係到性命攸關——
所以,日常生活中,醫生建議沈梓川堅決避免大悲大喜,飲食保持清淡有營養,也很有可能運氣好得活到長長久久。
如今,方曉染承受著莫大的悲痛和創傷,還能隱忍著生下他與她的孩子,與她相比,沈梓川越發感覺六年前的自己,是個混得不能再混賬的男人!
閃過的畫麵裏,有方曉染撕心裂肺喊著他不信她為什麼從不信她的哭泣聲,崩潰呐喊聲。
他借用方嫣容對他的傾慕來打擊她,又殘忍地把她壓在身下幹到她流產——
沈梓川手一緊,心口的疼,來得銳不可擋。
四年婚姻,她在他麵前,痛苦多餘快樂,但每次見到他回家,她都擦幹臉上的淚痕,笑臉相迎,盡心盡力照顧他的身體他的衣食,甚至通過食療治理好了他沉屙多年的老胃病。
而他呢?
隻把她當成床上發泄欲念的工具,她的悲傷,她的哭喊,她的傷痛,他統統視而不見。
她隻不過控製不住心愛上他而已,又犯了什麼大錯呢?
他怎麼能狠心那麼對她啊!
沈梓川漸漸雙眸升騰起赤紅,雙掌狠攥成拳,骨節森森冷白,“穆遠,我本來該有兩個孩子的。”
對不起,曉染,對不起,寶貝!
你愛我時,我被仇恨蒙蔽了雙眼,看不到你的好你的真。
這次,就換我來愛你!
不管你給我多大的懲罰,不管你要我等多久才能回應我的感情,我都願意等,一直等下去,等到你給出回應的那一天!
對於當年沈梓川把方曉染搞到流產的事情,紀穆遠還是從宋子健嘴裏得知的,領悟得一知半解,如今見沈梓川痛苦到這般地步,也不知道該怎麼去安慰,最後,伸手拍了拍對方的肩膀,簡單粗暴地安慰,“女人嘛,睡服了她的人,就睡服了她的心,就再也不會離開你!梓川,當務之急,是找到寶兒。”
“我已經得到地址,走。”
沈梓川穩了穩情緒,麵色恢複了淡然,交代紀一等人和保鏢等方曉染醒了以後把人安排到小鎮最高檔的旅館,跳上車趕往了方嫣容給出的那一處目的地。
兩人風塵仆仆趕到去往原始森林的那條北邊坑坑窪窪的街道,天色已大亮,路上的行人也多了,人來人往,好不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