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說著頓了頓,舉杯啜了口茶水才繼續道:“何況看那姓葉的丫頭對子淵也還有幾分真心,辦的幾件事情也算可圈可點。城外聚集了四萬多災民,京城竟然還能安穩清爽依舊,就是不為別的,光就這收容災民一項,朕都得待她好點兒。”

黃公公也算是看著令狐方長大的,他小心的覷了皇帝一眼,見他今兒似乎真的心情不錯,便謹慎的說道,“伯陽侯世子親自向皇上求了賜婚的旨意,想來對那嘉善縣主應是極為著緊的,以靖王與嘉善縣主的姐弟情誼,老奴覺得日後伯陽侯世子不管是於公還是於私都會對靖王加倍上心才是,否則就算皇上不治他的罪,嘉善縣主隻怕也饒不了他。”

“畢竟沒有血脈牽絆,現如今再好又如何?”皇帝有些不是滋味的哼了一聲,“都說人心隔肚皮,女人的心思誰能說的準?誰知以後他們會不會變?”

若論世上何處親情最為淡薄,隻怕人人都會答:皇家。

血脈牽絆四個字從皇帝嘴裏出來,皇帝自己也覺得臉上燥的慌。想當初,他的皇位就是他打敗了一眾兄弟,才奪到手的,死在他手裏,有血脈牽絆的兄弟十個指頭都數不過來。皇帝此時說這話,無非也就是有些不甘和嫉妒罷了。

皇帝曲指敲了敲桌麵,道:“你去將伯陽侯叫過來,另外叫這七位禦史於回廊下候著,朕有空時再見見。”

皇帝可說是天下最忙的一個人,也可以說是天下最閑的一個人,所以這句‘有空時再見見’可操作的空間就很大了。

皇帝明顯是不爽這幾位禦史效命於皇太後,隨意彈駭朝庭命官,完全沒將他這個皇帝當回事,才這樣小罰大誡。黃公公微微一笑,向皇帝彎腰一禮之後便退了出去,直直往乾清殿傳旨去了。

乾清殿裏,眾臣早就等的不耐煩了,一見黃公公進來,又沒聽到太監口宣“皇上駕到”,便都圍了上去,七嘴八舌的追問起來。

“黃公公,皇上怎麼還沒有來?可是發生什麼事了?”

“黃公公,皇上今天應該不會免朝吧?”

“黃公公……”

“各位大人!”黃公公舉起手,受不了的提高了聲音,向四周喊道:“皇上有旨,今日免朝,召伯陽侯禦書房進見,招吳禦史,張禦史……七位大人禦書房外候旨。”

能在朝堂上站穩腳跟的人,誰的消息都不會閉塞,各方勢力早就從各自特殊的渠道,得知道了城外伯陽侯府救濟營裏發生的事情,七十多個人說殺就殺了,還是當場毆打致死的,這可不是誰都能做到的。

可見伯陽侯雖老,鐵血,果決的手腕還是一如當年一般。

此時皇帝宣布免朝,卻獨獨宣召了伯陽侯和七位禦史禦書房見駕,在場眾人就是再笨,也知道是怎麼回事了。有明白內情的人知道七位禦史是皇太後的人,不禁對皇帝同時召見七位禦史和伯陽侯感到驚訝與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