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啄了一口水，順著陸果的思路張了口：“為什麼陸守中要殺了司國慶？司國慶手裏有陸守中的把柄？”
司若閑的聲音繃得緊緊地：
“書書，我是我爸和一舞女生的孩子。自小我沒有媽，我喜歡你，也喜歡小鳳兒阿姨。後來，曾伯父因為生意上的事兒訓斥我父親，他喝醉了酒在家裏大罵，他說曾家能做得有模有樣他有功勞，他還想我找個媽，問我小鳳阿姨怎怎麼樣。”
“我媽那時守在佛堂前，到死還想著我爸。不過生意做大了，意見分歧多了，有了分家想法就有分一杯羹的算計，所以你父親和陸守中合作了？”
司若閑起身，走到我麵前，緩緩跪下。
我沒有什麼震撼的，心如沉沙：“說。”
“當年曾伯父和陸守中七三買下的那塊地皮一直沒開發，一年後兩人鬧掰，曾伯父把錢多額退給了陸守中。可沒多久那片區被劃成B市新商貿中心，哪塊地皮也就成百倍的升值。當年我父親負責為公司征遷，所有人都搬了，獨留那棟筒子樓，釘子戶，姓顧，是一家教師。
當年B市官員要出政績，想要在那蓋起C國最高樓，迫在眉睫下曾伯父讓我父親加快進度。可他不知道，陸守中因為想再入夥被拒絕而眼紅，他買通了我父親，讓他製造血案，再加之曝光，讓項目直接泡湯。
顧老師一家死於強拆，陸守中把消息第一時間放給媒體炒作。
但這件事被上麵壓了下來，全因為要繼續蓋C國最高樓，至於處理當事人，我父親首當其衝的蹲了監獄判了十五年，哪塊地皮被分包了出去，承接方便是陸守中。”
司若閑呼出一口氣，緩緩的抬頭看著我：“對不起，書書。其實我父親強拆那天，我聽到了他和陸守中的約定，我父親想把責任推給曾伯父，陸守中承接地皮裏有他的一半，陸守中要按照約定把他撈出來，否則他會告發陸守中。可我不確定，我以為自己起夜上廁所在做夢。
我害怕了，我告訴自己那時大人的事，不關我的事，我隻是小孩子，我隻想上學，隻想和你一起長大。可是書書，我父親被抓了，我父親打電話時的樣子在我腦海裏越來越清晰...
直到，直到陸果在高三那年找到我，讓我聽了陸守中買凶殺人的音頻。我覺得喘不過氣，我想逃開這個城市，我想帶你走。可你不要我，眼裏隻有古沉，你一心要留在B市。那時我腦子裏隻有我父親被謀殺的恨意，我和陸果一起考入C市警官大學，想要積累力量，搜集更多的證據把陸守中送到監獄。畢業後我留在C城做刑警，陸果回到B市。當年地皮的事我才知道事情的原委，我父親，是罪有應得，他背信棄義活該被陸守中黑吃黑。
知道這些，我更不敢回來麵對你，我一直縮在C市投入到案件中，直到你結婚時我回來了，但是陸果告訴我，古沉和陸家有來往...可我們誰也沒有查出古沉，就是當年顧家的遺孤。
你婚後的一個月，古沉把曾家發家時偷稅漏稅，打砸搶賣、強拆命案再次翻案。那時我在Y市抽調進入緝毒大隊做臥底，等我回到C市得到陸果的信息，已經晚了。我決定回到B市把一切真相告訴你，可你的精神狀態不容許再受刺激。”
前後事情銜接拚湊，總歸一句利字當頭，錢財彙心。至於道義，情誼，誠信，人命都是草芥。
“wuwu···”爐上的水開了，我們三個也從沉默中清醒過來，司若閑依然跪在我身前，而陸果也沒了一開始的幹練，背著光影坐在一側一臉霧靄。
“如果，有父債子償這一說，我，是這件事中最無辜的？古沉...嗬嗬，他恨錯了人。可是又有什麼關係，在這場糾葛中他的愛，太！廉！價！”
我的手捏住口袋裏的糖果，糖紙沙沙響著，我輕笑出聲。
司若閑低聲反複說著對不起，說他不該那麼懦弱，應該早早把那通電話告訴我，或者告訴我父親。
“算了。”我扶著膝蓋起身，拍拍司若閑的肩頭讓他起身：“你當時隻有七八歲，麵對這樣的事不會處理是正常的。你不要再自責了。”
“可，你和古沉...”
“古沉啊！”我抬頭看著小窗外沙沙作響的樹影：“他欠我的，該算一算了！我兒子的命，我父親的罪，我的不人不鬼，我怎麼可以讓他安生？之前古沉怎麼對我說來著？無親無故，無權無勢，無情無愛的滋味，他該好好嚐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