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穿著白色的裙子,雙腳明顯懸空,一看就不是人,她慢慢地轉了過來,我本來以為會看見什麼長舌頭之類的,但是並沒有。
我看見了她的臉,不,是他們的臉,無數張臉在她的臉上不停地變換,而那些人,分明就是村子裏死去的人。
“是你殺了我!是你殺了我們!”一時間,整個腦海裏都是這種聲音,尖銳地幾乎要扯破我的耳膜。
無數的人影從黑暗中走了出來,村口的王伯,還有村長,以及奶奶,所有的人,都出現了,他們嘴裏喊著要報仇。
一步步地向我逼了過來,而我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一條手指粗的鐵鏈捆了起來,不能動彈。
眼看著他們將我圍了起來,然後露出尖利的牙齒,而我卻沒有絲毫反抗的能力。
村長的牙齒已經咬上了我的手腕,而那裏,就是我的動脈,我絕望地閉上眼。
手腕上,手臂上,臉上,各處都有疼痛的感覺傳來,但是我想到了飛哥的警告,一定不能出聲!
所以我強忍著疼痛,不敢亂動,更不敢出聲,雖然那疼痛感真實地可怕,但是我想到我挨過這一關,紅妝就不會魂飛魄散,就好受了那麼一點。
黑暗中,我聽見了鐵鏈碰撞的聲音,睜開眼,那白裙子的女人,化成了一隻蝙蝠,朝著我心髒的地方撞了過來。
“噗!”我猛地吐出了一口鮮血,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現實,身上各處都有酸痛的感覺,像是劇烈運動之後的疼痛。
而手腕上,是一圈不太明顯的紅色痕跡,飛哥坐在椅子上,眼裏是說不出的疲憊。
“小凡。”我聽到腦子裏有一個聲音,那分明就是紅妝的聲音。
“紅妝!”我激動地喊了一聲,而她也做出了回應。
“不用那麼激動,你隻需要在心裏想著要跟她說的話,她就會回複你了。”飛哥笑著說道,我感覺短短一會兒,他就老了許多。
低下頭,胸口上是一塊蝙蝠形狀的痕跡,飛哥告訴我那是跟鬼簽訂的契約,從今往後,她死我死,我生她生。
這無疑是將我們的命綁在了一起,但是我並不後悔,因為從今往後,紅妝就活在我的身體裏,我的血液裏了。
“好好睡一覺,明天醒來的時候,這些印記就會消失的。”飛哥指了指我手腕上的痕跡對我說道,然後轉身出去了。
這一夜,我興奮地跟紅妝聊了很多,但是大都是關於兒時趣事的回憶,我並不打算讓紅妝知道她殺了全村的人。
好不容易睡著了,卻又夢見了蘇雅潔,她穿著我買的運動服躺在床上,修長的大腿隔著褲子都能看出輪廓,更別說胸前那隔著布料都能殺人的“凶器”了。
但是這一次我表現地淡定了許多,隻是吞了吞口水,多看了幾眼,就轉身離開了。
紅妝進入我身體後,給了我一種失而複得的感覺,仿佛我前段時間失去的所有,都因為她另一種形式的存活而回來了一般。
“他隻是個普通人!”隔著門,我聽見鍾子鳴在跟誰說話。
“普通人能養鬼?”飛哥的聲音傳了出來,帶著些許的嘲諷。
難道說的是我?
“普通人應該有普通人的生活!”鍾子鳴似乎有些憤怒了。
“一旦卷了進來,你覺得他能夠全身而退?”
在兩人的爭吵中,我推開了門。
“你們在說什麼?”我可不是什麼大傻子,好歹是二十多歲的男人,我知道這事情一定跟我有關,所以我必須問清楚。
“沒說什麼!”兩個人第一次這麼默契,異口同聲地回答我。
“什麼普通人?”我追問鍾子鳴。
“你醒了啊?去幫蘇雅潔做飯吧。”鍾子鳴半推搡著將我往屋外趕。
“好了,他遲早都要知道的。”飛哥斜睨了鍾子鳴一眼,眼神裏有些許的不屑,那眼神,一般都是鍾子鳴用來看我的。
“你雖然是個男人,但是天生陰氣比一般人重很多,因為你是九月初九所生,而每個月的初九都是至陰之日。”飛哥看著我說道,我哪裏聽得懂這些。
“也就是說,你天生招鬼。而你前二十年,之所以過的那麼倒黴,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因為有你奶奶保護你,所以一般的鬼都不會惹你,現在你奶奶去世了,你又遇上這麼多事情,不覺得奇怪嗎?”被鍾子鳴這麼一點,我倒真覺得有些奇怪了。
畢竟最近我到哪裏鬼就到哪裏,仿佛被鬼跟上了一般。
“所以,我以後要跟你們一起捉鬼嗎?”我不肯定地問了一句,但是心裏卻帶著暗喜。
說實話,對這些東西,我現在已經不那麼懼怕了,更多的是淡定,哪怕那天在河邊被水鬼上身,我都保持著我自己的意識。
“你也可以選擇不。但是以後你遇到的麻煩會越來越多。”飛哥挑了一下眉毛,那意思就是我不跟著他幹基本上就沒有了活路。
“我願意跟著你們。”我使勁握了握拳頭。
“你可以慢慢考慮,這個事情後麵再說,你身體感覺如何?”鍾子鳴放下了嚴肅的表情,拍了拍我的肩膀問我。
“還好吧,除了感覺很累,沒有其他的不適應。”我伸了個懶腰回答道。
後來我才知道,養鬼的人在鬼剛進入身體的那幾天,都會如癡如狂,有的甚至會被鬼侵入靈魂,霸占整個身體。
而我之所以沒有出現這種情況,是因為我和紅妝相互間的信任,還有我特殊的體質。
說話間,蘇雅潔已經將一盤紅燒魚端上了桌,並招呼我們出去吃飯。
說實話,蘇雅潔這種又漂亮,有溫柔,又大方,有可愛,還會做飯的女孩子,這個世界上真的不多了。
雖然我知道我內心對她是有感覺的,但是一想到身體裏的紅妝我就覺得我不能對不起紅妝。
所以我現在無論幹什麼都會盡量離蘇雅潔遠一點,但是她不同,我離她越遠,她就靠我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