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超市打折的時候買的,買一送一,很劃算的。”
“劃算?劃算你就讓別的男人和你同蓋一模一樣的?”他嗓音嘲弄冷然。
聽他的口氣像是她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時初晞像被蜇了一下,忍不住脫口而出:“是又怎麼樣,又不是我生產的,全臨鴻市和我蓋一模一樣床上四件套的男人多了去了,難道你要一個個去計較嗎?對,我就是窮,我沒錢,我愛占便宜才買了一模一樣的四件套,這樣的我格調太低,配不上你的身份,這樣行了吧?”
說到這裏,她忍不住抬手用拳砸他。
他高大如山的身影始終攔在她麵前,任她打了好幾下,結實的手臂一圈,把她拉到懷裏,眉頭緊皺道:“你想多了,我在跟你說時豫床單的事,我不喜歡看到你和他蓋一樣的,重新換一套。”
“沒有新的了,時豫每次回來總共待不了幾天,所以給他準備的隻有這一套。”她被他控製在懷裏,仰臉氣呼呼道:“當然我那裏還有,是我用過的,要是換上去,你豈不是又有新說辭了?”
“……”
他不說話,保持著摟她的姿勢,低眸一點點在她臉上巡視,也不知道在看什麼。
半晌,他薄薄的唇片動了動,突然道:“抱歉,我有嚴重的潔癖,不光是生活上的,感情上也是,所以我不允許我的女人身邊有別的男人存在。”
她氣消了大半,嘴裏卻說:“可是,他不是別的男人,他是我弟弟,是我親弟弟。”她特意強調了最後一句。
男人的眸底幾不可察的掠過一絲晦暗,稍縱即逝,客臥的窗戶打開著通風,吹進來的晚風撩起發絲拂在她臉上,他抬起手將發絲輕輕撩開,露出她柔美白皙的一張臉,手指沒有離開,轉而輕抬起她的下頜,不動聲色的淺笑:“你確定他是你親弟弟嗎?”
時初晞愣住,她看著他的表情,什麼也看不出來,一如既往的溫和從容,但她無法說出反駁的話來,眼神閃了兩下,扭臉掙開他的手。
男人不說話,就這麼盯著她。
幾秒後,她語氣繃緊:“你怎麼會知道?”
“我自然有我的渠道。”
她和他對視,被鏡片遮擋的黑眸深如幽湖,擁有仿佛能直擊人心的穿透力。
十秒之後她敗下陣來,撇了下唇低語:“這個說法隻是外麵的謠言,在沒有得到我父母隨口的承認之前,我無從告訴你到底真相是什麼。”
“你是從什麼時候知道的?”
“那你又是從什麼時候知道的?”她哼了聲,都說家醜不可外揚,有他這麼堂而皇之的想從她嘴裏挖家醜的麼?
想起過去的心酸,她抬手環住他脖子,身體鑽進他懷裏,感覺到他的下巴在她發頂蹭了下,跟著腰就被有力的圈住了。
“大概是和你同一段時間知道的。”
“同一段時間?十年前?”她抬起臉,吃驚的看他。
“很奇怪嗎?”他挑眉笑,“十年前這個謠言就在帝都傳起來了,因為涉及到你父親時部長,所以這件事被政商兩界當成了話題,一傳十,十傳百,幾乎無人不曉。我想你就是那段時間聽到的,但你不敢向你父母證實對嗎?”
“當然不是,我有什麼不敢的。”她噘唇吸了口氣,“當時滿帝都都在傳時豫不是時家孩子,是媽媽在外麵和別的男人生的謠言,我聽了自然非常生氣,就回去向他們求證,我媽媽沒生氣,倒是我爸反而把我罵了一通,說謠言止於智者,還說外麵的人亂嚼舌根也就算了,連我這個當女兒的也不相信他們,總之我爸特別生氣,從那之後我就再也沒敢問過這個話題……”
“好了,不說了,看得出來這是你的傷心事,不提也罷。”他體貼的按住她的紅唇,不讓她繼續說下去。
“嗯,不提了。”
她重新把臉埋在他胸口,聲音悶悶道:“不管時豫是不是我弟弟,反正在我心目中他就是我親弟弟,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他把我當姐姐,我把他當弟弟,自從時家出事後我和他相依為命,他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
時豫怎麼會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還有時泰銘出事後,在逃至今的時母任玉嬋。
但她絕口不提。
可見她恨任玉嬋,恨她的一走了之。
男人大掌拍著她的背,少頃他頓住了動作,停了好一會兒,她抬頭看他:“怎麼了?”
“時間不早了。”他抬起另一隻手腕看時間。
她聲音變小:“幾點了?”
“八點半了。”他扶著她的柳腰,在她臉蛋上親了親,腳步隨即往客廳走去,拿起茶幾上的手機,又把做飯時挽上去的袖子一點點拉下來,扣上寶石袖扣,儼然又變成了白天那個優雅從容、高高在上的薄總。
她就站在原地看著他完成一係列離開前的動作。
他抬起眼:“怎麼這副表情?誰又惹你了?”
上一刻還抱著她為了兩套一模一樣的床上用品吃醋呢,下一刻就要走人。
這個男人到底懂不懂什麼叫情調,就不能多留一會兒陪陪她?
她臉皮薄,又不好意思開口,抿了下唇,硬梆梆的語氣說:“沒誰惹我,慢走,不送。”
聽她這麼一說,他反而邁步過來,仔細瞧著她的小臉,喉骨裏溢著笑:“不希望我走?是誰今天死活不允許我過來的,說要忙這忙那,沒空陪我?”
“薄允慎,你壞死了。”她像隻惱怒的小鬆鼠一下躥到他身上,手指抓著他的襯衣,踮起腳尖,往他薄唇上咬了一口。
力道不大不小,男人低低的笑,迅速反客為主,含住她的唇吻了回去。
她膝蓋還疼著呢,無法支撐太久,順勢將身體靠在身後的牆壁上,任他纏綿深吻。
這個吻結束後,他手指摸她敏感的耳垂,嗓音沙啞:“真想我留下來?”
她沒說是,也沒說不是,紅唇輕張,調整著呼吸。
“要想我留下來也行。”他曲起的手指改為刮她的臉頰:“時豫回來後,你先公布我是你男朋友,這樣給他一個心理緩衝的機會。”
“……”
她認真想了想,搖頭:“不行,時豫就回來幾天,何必這麼麻煩。”
他嗓音仍在笑,但臉上全然沒了笑意,眉梢帶著捉摸不透的意味,“也就是說,你想把我一直藏著,藏到他走,藏到他畢業,還是藏到他工作?”
聽得出來他聲音中濃濃的諷意,她望著他,臉蛋繃緊:“薄允慎,你能不能不要這麼說話?我說了,他是我弟弟。他很關心我的終身大事,害怕我被人騙,這樣有問題嗎?”
他薄唇掀了掀,語調淡得沒有異常,“你是說我會騙你?”
“我沒這麼說,我隻是說時豫想保護我。”
“哦?”他哂笑,不疾不徐的問:“連你自己都懷疑他不是你弟弟,你覺得他會聽不到那個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