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揮手就吩咐道:“傳朕詔令,速讓皇後來宣室殿見朕。”周德才應諾,苦著一張白生生的臉,匆匆往鳳儀宮去了。
走進鳳儀宮,雕梁畫棟的廡廊之下,溫如言早就娉娉婷婷駐足等候了,見到周德才來,便微微一笑:“周公公,是皇上傳召臣妾嗎?”一旁隨侍的阿絳臉色慘白僵硬,掃過來的眼神帶有一絲祈求。
周德才訕訕,隨即端了一下浮沉,彎腰恭敬道:“皇後娘娘料事如神,皇上請皇後娘娘前往宣室殿。皇後娘娘,請隨奴才走罷。”
溫如言身上舊傷未愈,麵色仍舊很蒼白,身形也顯得羸弱不堪。但她步入宮道後,一步步皆走的很穩當。相比阿絳就顯得越發小心翼翼的了,定要扶好了溫如言才邁步走。
周德才原本也想走的慢些,好顧及她身上的傷,但是皇上和太後還在宣室殿等著呢,他實在不敢怠慢了。隻得歉意地笑笑:“皇後娘娘,皇上和太後正在宣室殿等候,所以我們須得走得快點,免得皇上和太後不高興呢。但若是皇後娘娘覺得身體不適了,可以先告知奴才,奴才定會停下來歇息一會兒。”
溫如言原本潤紅的朱唇,現在卻是令人心疼的慘白色。微微挽起弧度的時候,宛如百合盛開時翹起的尖角,柔嫩又嬌弱,端的是惹人憐惜,“周公公,你隻管前頭走著,本宮不礙事的。”
周德才見著溫如言這般嬌弱勝蓮的模樣,心下頓時動了惻隱之心,便一邊快速地穿梭於永巷之內,一邊嘴上徐徐交代:“皇後娘娘,您身上有傷,待會兒去到太後和皇上麵前,定然不要隨意回話,就算是太後和皇上問話,您隻要姿態柔軟些,皇上總歸還是疼著您,不會叫您受太重的傷的……”
周德才一擔心起來,就是一個老媽子般,絮絮叨叨個不停。但總歸是好心,溫如言心裏暖意漸起,便一言不發,笑盈盈地聽著。
快到宣室殿時,周德才還特意回身交代了一下:“皇後娘娘,今日還有兩位言官大人在場,這兩位大人聽信了欽天監大人的話,因此稍候若是聽到了甚麼不好聽的,您權當沒聽見便罷。”
“多謝公公指點,本宮會經心的。”
周德才猶自不放心,原地躊躇半晌,硬是沒再往前走。溫如言盯著他,不禁覺得有些好笑。她這個即將承受天威雷霆之人都未曾覺得緊張害怕,他這局外人反倒比她更害怕些。
“周公公,不能叫皇上和太後久等,我們走罷。”溫如言溫聲催促,周德才聞言連連點頭,終是提氣一吸,邁步往前,“皇後娘娘,請隨奴才走著。”
進到宣室殿,上首坐著凰肆,右邊第一個乃是太後,水玲瓏則陪坐在太後身邊。殿內左邊站著兩位衣衫不整,髻發散亂的男子,看他們掃過來的不虞眼神,她猜測這兩位必定就是那愛嚎哭的言官大人罷。
視線下移,殿中站著遲瑞,遲瑞側頭看了她一眼,便迅速別過頭去。這三日,她一直拘著遲瑞,直接將人仍在地板上自生自滅,除了少量吃食,倒真沒好生打理,使得遲瑞從來英武俊美的麵頰,變得有些憔悴邋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