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沈廷眾,出身優渥,家教嚴苛,一貫是旁人眼中的天之驕子。
可我遇到了一個小姑娘。
她鬧得跟一隻麻雀一樣。
“那些土匪都好凶殘的,我好怕,我沒有家,沈軍官你收留我吧。”
“沈軍官,聽說女中的一個女學生來找你,她是不是喜歡你啊。”
…
“沈軍官,我好像,有一點兒喜歡你誒。”
什麼?
往來十數載,和我表白陳情的姑娘不少,她不是第一個,但確是獨一個敢對著我的眼睛說話的。
心開始燒起來一樣,然後全身血液都燃燒起來,這叫血液沸騰,一般隻有出任務的時候,我才會有這種感覺。
從來不知道緊張為何物的我,頭一遭做了逃兵。
可人生總是要經曆離別的。
在我躲了她幾天以後,父親傳來消息,要我火速回家。
我對她說:“我得離開了。”
她瞥我一眼,安靜得不像話:“哦,不回來了是吧?”
好想生氣。
好想拎起她來,問問前些日子對我死纏爛打的是哪一個。
可小姑娘又突然說:“這樣吧,你娶我,那你總該能回來的吧?”
心情像過山車一樣急轉直下。
我想,這世上再也沒有任何一個比她還會折磨人的了,也再沒有哪一個,能夠讓我如此心甘情願了。
我急於讓她知道自己的感情,於是與她寫下一紙婚書,就好像冥冥之中,我與她緣分既定,她再也逃不掉了一樣。
隻是我沒想到,緣分分很多種,而我與她,是孽緣。
不是情深緣淺,也不是緣深情淺,我們,是情深,是緣重,但太多了,就容易滋生出許多的不好。
父母親終於離婚了,因為叫做陳淺意的女人。
從我有記憶起,他們就一直是相敬如“冰”。
哦,不,是母親熱切,而父親冷淡。
我並不覺得離婚這一件事情,對他們來說是意外。
可母親崩潰得失聲大哭,轉頭去找了那個女人,我怕她做出什麼激動的事,趕忙跟去了。
母親跪倒在女人門前,卑微而又無助。
“求求你,我要的不多,我隻是想要給我的兒子一個完整的家庭,你要當沈太太,我可以完全讓給你的……”
女人譏誚地站在那裏:“從你爬山雲生的床時,就應該想到這樣的結局,何南柳,你設計如願嫁給了雲生,還要幫助何寅歌奪去我的清白。”
“今天,你就是跪死在了這裏,我也決計不會有半點兒的心疼。”
母親絕望地大哭,像是淚水流不盡。
她撲倒在我的懷裏,逼著我發誓:“你不許和那個女人親近,連她的女兒也不許,知道麼?你發誓!”
母親用性命逼著我發誓。
她做得再不對,終究還是生養我的母親。
我說:“好,我答應你。”
“若你違誓,我就不得好死,死後還要下阿鼻地獄。”
太狠毒了!實在是太狠毒了!
可我還是應下了。
那個小姑娘,約莫也是記不得我了的。
那麼,我對她不好一點兒,又有什麼不好的呢?
“阿廷,母親就隻有你一個人了,他們統統不是好人,你不要和他們走,不要丟下母親。”
是的,她那樣的一個人,擁有了那麼多東西,已經足夠了。
可我的母親,什麼也沒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