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何南柳(1 / 1)

我不曾想過,那個因我母親而失去丈夫的女人活得怎樣。

在我眼中,我的母親陳淺意與繼父沈雲生真心相愛,他們違背世俗的條框束縛,去追求自己的幸福,所以他們二人的結合理所應當。

當然,這是建立在我母親與父親和平離婚的前提,沈雲生與他的發妻何南柳,卻又是另一番景象。

趙卿如帶我來的,是一家醫院。

見我站在原地不動,他回頭:“進去罷。”

趙卿如替我敲了門,開門的是沈廷眾,一見我,他稍愣了片刻,便冷下臉來:“滾回去!”

我極力推阻著,防止那道門關上:“哥——”

沈廷眾一不留神,我已然溜了進去。

不顧沈廷眾黑如鍋底的臉色,我一眼瞧見了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女人。

她就是何南柳,沈廷眾的母親,那個因我母親而失去一切的可憐女人。

我這樣想著,竟然沒有發覺女人驟然睜開的雙眼。

“狐狸精——”

她看見我,歇斯底裏地大吼大叫著,發了瘋似的拔去針頭,衝我撲了過來——

好在沈廷眾及時將她拉開,何南柳也隻是將針頭劃破我的脖子,但仍舊讓我疼得直咧嘴。

“沈廷眾……”

沈廷眾大喝一聲:“趙卿如,你還不快進來?”

趙卿如跌跌撞撞開了門,險些栽了一個跟頭:“不是,怎麼回事呀?”

說話間,何南柳竟然奪過病床前的水果刀,赤紅著眼,不住向我狠刺而來。

我立在原地,腦中完全混沌起來,直至何南柳手中的刀刃刺中沈廷眾的手臂。

我也許是愛極了沈廷眾,所以我奮不顧身地衝上前,想要奪過她手裏的利器。

“嘶——”

刀鋒刺進我的虎口,鮮血頃刻冒了出來,殷紅似是刺激到了何南柳,她驀然大笑起來:“賤人!賤人!賤人!”

醫生和護士紛紛湧進來,強按著女人,給她打了一針,何南柳方才緩緩倒了下去。

沈廷眾懷裏抱著何南柳,目光陰鷙地投向我,我一個顫栗,想要解釋:“我不知道會這樣的,我隻是……”

“還不快滾!”

滾——他對我說過最多的一個字。

我的傷口還在流血,疼得我眼淚在眼眶直打轉,可他居然隻是要我滾。

“滾就滾!沈廷眾,你個混蛋!”

我二話不說,拉著趙卿如走了,臨走前還一腳踢在了門框上。

自然,這個後果是,我的腳理所應當地發疼。

我的腳實在痛極,隻能坐在醫院花園的長椅上,等著趙卿如給我拿過藥來。

何南柳的病房在三樓,我抬頭望去,視線與沈廷眾撞了個湊巧。

我後槽牙咬得緊,正在考慮要不要大罵一聲回去時,趙卿如回來了,而沈廷眾也離開了窗台。

給我上藥的契機,趙卿如把從護士那裏聽到的話語傳達給了我。

沈雲生一生隻有何南柳一個妻,何南柳本以為雖然舊式婚約,但到底自己是完全擁有著沈雲生,可後來母親出現了。

何南柳這才驚覺,沈雲生是為母親守著身心。

現實狠狠潑了她一盆冷水。

她甘願自降身份,做一個妾室,可我的母親清傲,怎麼可能接受?

沈雲生還是與何南柳離了婚,但卻徹底逼瘋了後者。

她不許沈廷眾與我們親近,害怕這唯一的兒子也遭人搶去。

以故聽到我是沈廷眾的妹妹這一消息時,何南柳的病情加重,經過整整一夜,方從死神邊緣救回。

因為我的眉目有母親的影子,才剛她一定將我認錯了,做出那些瘋狂舉動。

“其實這件事,你母親理虧在先。”

趙卿如是個粗人,下手重,疼得我倒抽了一口氣,猛地劇烈咳嗽起來,很好地吞咽回了我欲出口的話。

我的高跟皮鞋不能再穿,但趙卿如卻變戲法似的給我帶來了一雙小腳皮鞋。

我並不纏足,那雙鞋對我來說,過於硌腳了些,但聊勝於無:“謝謝。”

趙卿如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抬了下巴,對準三樓的窗口:“這是他的意思,我想不到這麼周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