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片夜市上麵,今夜人流如織,本該更加熱鬧,但因為陳家父子先後兩事,如今雖然此處依舊有不少站在稍遠處,瞧著這件雲陽城裏麵從未有過的稀罕事,皆已噤聲。
二公子被人踩頭在地,縣公大人隻敢下跪請罪,這場麵,比看街頭的雜耍要有趣許多。
“孟將軍,老兒哪敢在您麵前耍弄心機,特地前來,老兒隻是以陳堯老父身份向將軍求一條命,並無其他多餘心思。”
在孟華亭沒有發落陳堯之前,他就不敢貿然起身,一副朽老膝蓋早已麻木。
“這麼,倒是我冤枉了陳大人?”
孟華亭看著這個不著官服跪著來簇的陳煜,心中並無半點憐憫。
子不教,父之過!
更何況他專門這樣玩一出‘苦肉計’,不就是為了在滿城百姓麵前,攜勢要挾?
陳煜一時之間不知如何答話,因為到此刻他都沒有弄清楚這位女子將軍想要做什麼。
“聽你家二公子,今夜打算帶我去城內最大的那間酒樓,我是不是應該道謝一聲,二公子破費了?”
陳煜聞言,心中不由一顫,平日裏太過疼愛這位幺兒,以至於完全沒有對他施以管教,不曾想,如今十四、五歲的年紀,酒色氣息已經如此濃厚,以往雖對這些事情有所耳聞,但也不過十左耳進,右耳出罷了。
反正就在這座雲陽城裏,還能怕他惹出什麼禍事出來?
哪能想到,酒色上頭,動輒便是招致殺身之禍。
“爹,你管她是誰,先把這一夥賤人抓進大牢!”
陳堯已經瘋了。
因為他被一個女子在眾目睽睽之下踩在地上,已再無顏麵一。
“閉嘴,孽子!”
陳煜望向陳堯,怒吼一聲,此時他已經不敢再抬頭看孟華亭。
孟華亭冷笑一聲,並無其他話語與陳堯講,隻是加重腳力,這下子,陳堯張口已是難事。
“陳煜,知道為什麼直到現在,你與你家的這頭孽畜還能有喘氣的機會嗎?”
陳煜不敢回答,也不知道如何回答,隻能埋著頭,跪在地上,洗耳恭聽。
“你於雲陽為官二十二年,其中貪墨銀錢共計四萬兩,三成送與頂頭上司,又抽三成送與高陽替你長子鋪墊仕途,可有此事?”
陳煜不敢有所隱瞞,因為都是事實。
“和永二年,下大旱,雲陽城又受蝗災,一時之間,饑民載道,朝廷賑災銀兩尚未到來,是你自己掏錢近萬兩,開設粥棚,賑濟災民,可有此事?”
陳煜輕輕點頭:“為民父母,職責所在,不敢居功。”
孟華亭對於陳煜的話不置可否,隻是鬆開那隻踩著陳堯已經許久的腳,轉而一腳將陳堯踢到陳煜身前。
“你本來就不是一個好人,你的兒子又能是什麼好貨色?可到底你還能勉強算一個好官。”
“算起來,我已經留下了你陳家四條命,你為官這麼多年,做的人事也就那麼幾件,如果再有下次,我都找不到理由不去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