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已至,風雪不曾停歇片刻。
白裘女子身後的隨行仆人又從竹簍裏取出一些木炭,添進火爐裏,爐火明亮,雪花飄入爐中,轉瞬就消失在這方天地。
“此行前來,煩請謝公子前往書院,為稚子學童授課解惑。”
......
想象足夠豐滿,現實往往都會很骨感。謝濟覺得這是來到啟國第二次受到讓自己無法接受的打擊。
“請我去當教書先生?”
教書先生和上門入贅的女婿這兩個身份落差太大,謝濟不免腹誹,為什麼自己穿越就這麼不受待見。
“正是如此,鹿鳴書院的宋老夫子今早就已經離開雲陽城,臨走之前,特地囑咐讓我於此時前來請公子,為書院下一任先生。”
宋老夫子是誰?為什麼會讓眼前女子這個時候前來找自己,謝濟隻覺得一切都莫名其妙。
即便是憑借先前的記憶,腦海中依然對於這位女子口中的宋老夫子沒有一點印象。
看著謝濟一臉發懵,女子似乎早有預料,於是取出一封書信。
“這是宋老夫子臨走前,托我交付於你的一封書信,宋老夫子說過,一旦公子看過書信,就會明白其中原委。”
謝濟一頭霧水接過書信,將其拆開。
“二十年來棄自身,長醉數年大夢醒,入書院,成先生,傳道授業解惑,三年功成,當歸。”
神神叨叨,謝濟看完之後,並未在意,隻是象征性的收好書信,隨即裝出一副已經了然於胸的模樣。
既然眼前女子並非尋求如意郎君,自己也不能借根杆子往上爬,天底下沒有這樣離譜的事情。
謝濟轉念一想,當一個書院先生,也算是一份正當職業,總比自己眼下賣書換米的光景要好上許多。
“公子既然已經看完書信,想必已經知曉事情原委,不知公子現在作何打算?”
女子雙手緊靠火爐,似乎十分怕冷。
“既然是宋老夫子的意思,小姐又冒雪相邀,我若再是推辭,便顯得有幾分不近人情。”
女子倒是主動開口說起酬勞一事,入院之後,每月銀錢十兩,書院可供謝濟與春芽倆人住宿,除此之外,再無多餘交代,隨後女子便起身,在羊角小辮丫鬟的攙扶下緩緩離去。
“春芽,看到沒,這就是公子的本事,一個月十兩銀子,夠你吃不少串糖葫蘆的了。”
春芽撇了撇嘴。
撤去火爐的書攤前麵,一陣接一陣的寒風吹過,先前的那些餘溫早就被吹得一幹二淨。
春芽雖然心裏也很高興,但是總覺得先前那漂亮女子說話時,旁邊那丫鬟模樣和自己年齡相差無幾的羊角辮眼神中帶有幾分輕視。
在這雲陽城賣花多年的春芽,人情世故一事,早已通曉幾分。至於女子口中提到的那個鹿鳴書院,春芽倒是知道一些,尤其是那位院主宋老夫子。
以前春夏時分,提著一籃子鮮花的她路過那座小書院外麵,遠遠就聽到裏麵一陣陣書聲,偶爾也會聽那位老夫子講一些有趣故事,雖然春芽不曾進過書院,但是有一次因為聽得入迷,書院外的她被老夫子看到,原本以為會遭到一頓斥責,不曾想最後這位老夫子竟然出門讓她進屋內聽。
“牆外風吹草動,鳥語花香,難免會讓這書中的故事聽得不夠清楚,不如坐到院中,聽完這個故事再去賣花如何?”
老夫子麵帶笑意,十分慈祥,哪裏像是那高高在上的教書先生,分明就隻是一位和藹的老人。
當時春芽有些不知所措,隻得借口還有花沒有賣完,匆忙離去,老夫子也並未強留。
隻是讓她下次可以把花賣完再去書院旁聽,不過之後小姑娘再也沒有去過書院街。
“想什麼呢?”
謝濟見小姑娘愣愣出神,便出聲問道。
小姑娘搖了搖頭,閉口不言。
謝濟估摸著小姑娘也有了自己的心事,便不再多問,自顧自的收拾起一本書沒有賣出去的書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