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低沉暗啞的聲音在耳邊傳來,紀映荷感覺自己什麼都看不清了。
可是卻能看到,幔帳撩動起來的瞬間,紀清雅在對著她笑。
一陣清明在腦海之中閃過,她掙紮著用力推開楚煜的手。
楚煜沒想到她會掙紮,指尖瞬間一鬆,紀映荷整個人落在地上。
楚煜再也懶得看紀映荷一眼,甚至拿起旁邊的手帕擦了擦自己的指尖,眼底全是厭惡之色。
“你們都孩愣著幹什麼,還不將這女人丟出去!”
立刻衝上來兩個嬤嬤,抓著紀映荷的手向著外麵走,紀映荷睜大雙眼,卻見到那個熟悉的嬤嬤拿起茶壺在給楚煜倒酒,指尖像是碰到了什麼。
她頓時明白了。
那茶水之中被下了毒,可是卻還沒有來得及倒給楚煜。
而那茶壺另有玄機,隻要稍微動動手腳,就能將那茶水變成毒藥。
楚煜不疑有他,正打算去喝那杯重新倒出來的茶水,紀映荷猛然大聲喊道:“楚煜!”
她指甲摳著門框,無論如何不肯鬆手,外麵的兩個嬤嬤用盡了力氣,想要將她從門口拽出去。
指甲開裂,血肉模糊,紀映荷像是沒感覺到一樣,忽然對著楚煜笑了一下。
楚煜一愣,將杯子放在旁邊。
“紀映荷,你還要做什麼?”
紀映荷眨了眨眼睛,一雙眉眼清澈見底,好似永遠幹淨無瑕。
她歪著頭,對他笑了笑。
“楚煜,我……口渴了。”
皇上一開口,抓著紀映荷的兩個嬤嬤也不敢多動,紀映荷趁著這個機會,語氣仿佛撒嬌。
楚煜心思微動,他站起身,將桌子上的杯子端了起來。
“口渴了?那朕親自喂你好了。”
楚煜心中有氣,卻又不知道為何,看到她這副樣子心思又柔軟了幾分,他抬起手,帶著懲罰的意思,直接將那一杯茶水灌入了紀映荷的口中。
紀映荷被嗆的半天喘息不過來,她眼淚順著眼角劃過,嘴角還殘留著茶漬。
“楚煜……”
她聲音悲痛。
那本來慢性的毒藥,卻在入口之後,因為熏香殘留的藥性,變成了瞬間發作的劇毒。
五髒六腑好似被火燒火燎,紀映荷知道自己活不長了。
然而,現在她好似說什麼,麵前這個男人都不會相信她的話。
畢竟,她當年差一點……差一點兒就殺了他。
“一年前是我對不起你,可那一劍我並非有意,是有人……有人用暗器打到我的手臂,我一不小心才……”
楚煜聲音冷然:“不小心?紀映荷,你應該知道,當你用劍指著朕的時候,那一劍刺與不刺,已經沒那麼重要了!”
紀映荷慘笑:“對……我還解釋這些做什麼?刺王殺駕,本就是誅九族的大罪,你沒有殺我已經仁至義盡,我還有什麼臉麵說這些話?”
她深吸了口氣,神色逐漸變得淡然:“楚煜,我欠你的已經還清了,我最後隻求你一件事,放了雲大哥……”
楚煜不想再看紀映荷,直接將頭轉過去,隻是藏在袖子裏的手在微微發抖。
紀映荷被那兩個嬤嬤從鸞鳳宮押出來,才沒走出多遠,那穿腸透骨的痛再也無法承受,腥甜的血霎那間從喉嚨湧出。
“皇上,紀妃娘娘好像不行了……”
楚煜神色一變,可是轉念間他冷哼了一聲:“剛剛還張牙舞爪的要求朕放人,一轉眼就要死要活,真以為朕那麼好騙?”
他眯起雙眼,大步走到紀映荷麵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可剛剛還頂撞她的女人,沒有絲毫聲息的倒了下來。
鮮血染滿紀映荷的衣襟,月色清晰的倒映著楚煜片刻間失去血色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