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倭墜低梳髻,連娟細掃眉。(1 / 2)

已而夕陽下山,孟弦華拉著旖旎的手依依道別,“等到了姚夫人的生辰那日,你幫我引見京裏的大家小姐,我久在邊疆,恐怕不受她們待見呢。”

孟弦華說是這般說著,然她心胸磊落,話語中完全沒有酸意,也不討人嫌。

旖旎笑了笑,“好呀,不過我有三年在宮中給公主做伴讀,這幾日也見過了一些閨秀們,若是給你引見錯了人,你可莫怪罪。”

“那自然是我的錯了。”孟弦華和孟夫人上了馬車,掀了轎簾朝她揮了揮手,“等閑了我去找你玩。”

夕陽餘暉下,映襯了孟弦華如花笑靨,就像那海棠花,恣意而妖嬈,這種純粹的笑容,旖旎很久沒有見到了。

又過了數日,景娘說將定國寺附近那兩個形跡可疑的人捉了來。旖旎讓人將兩人帶上來,想了想,又讓帶著府中懲罰犯事之人的板子過來。

看著跪在下麵的兩個人,皆反手縛在身後,衣衫襤褸,骨瘦如柴,唯有眼神凶殘尖銳,兩個都是亡命之徒,殺了芙心四個的就是這兩人。

“我問你們,前些日子定國寺下的幾個人是不是你們殺的?”旖旎看著他們,目光清冷,麵如寒霜。

自從推測出芙心、黃鶯他們死在了何處,旖旎料想著京城守衛森嚴,凶手應該不會跑遠,還會躲在定國寺的山內。她讓人盯緊定國寺周圍的動靜,終於盯住了兩個可疑的男子。

旖旎讓人調查過了,這二人與丞相府毫無恩怨,那麼殺黃鶯幾個便是有人背後差遣他們的。

“小的冤枉啊,姑娘,那四人不是我們殺的。”

旖旎看著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男子,冷笑道:“當真以為本小姐是傻子嗎?我還沒說死了多少人你們便知道了,若說讓我相信不是你們殺的,我是無論如何也不會信的。”

旖旎朝著府裏的兩個壯碩的漢子使了個眼色,兩人立刻將這二人拖了下去,接著屋外傳來男子的求饒和痛苦的悶哼聲,板子打在人的身上,旁邊聽著的人也感覺心驚膽戰,旖旎卻是眼也不眨地看著茶杯中漂浮著的茶葉。

而後氣定神閑道:“說還是不說?”

“說,說……”外麵是斷斷續續的聲音,“小姐饒了我們吧……”

“帶進來吧。”旖旎慢悠悠道。

“回小姐的話,是一個管家模樣的中年人從死牢裏放了小的,說隻要小的幫忙殺幾個相府的下人給他們家夫人報報殺子之仇,等殺了人之後,就放小的們自由。”那兩個人哆哆嗦嗦,腰下血淋淋的,極其瘮人。

旖旎拿著帕子捂了鼻,思索了片刻,對著身邊的兩個護衛道:“送到衙門去吧。”

鶴兒差遣著兩個粗使得丫鬟進來將血漬洗刷幹淨,又捧了香爐過來熏去讓人作嘔的味道。

“照那兩個人所說,黃鶯幾個是薑家害死的了。”鶴兒啐了一口,為著黃鶯幾個的死忿忿不平。

原先她也以為是的,隻是旖旎現在卻動搖了,黃鶯幾個不是薑家人所殺的,如果薑家真的想殺了鳳家人,何必告訴殺手自己的買家?再者,薑家即使在京裏有些地位,這死牢裏的囚犯也是他們想放就能放出來的?

旖旎猜測著,恐怕是有人借薑家之手殺了鳳家的人,從而引起薑家和鳳家的矛盾。

這背後之人,才是真正的可怕之人。

鳳家和薑家都是陌國兩大世家,如果兩個家族不合,陌國的朝堂都要震顫。

既然這般想讓兩家不合,必定是想陌國國內出現動蕩之人,旖旎想到了一人。

“小姐,翰林院掌院學士夫人的生辰,夫人送來了幾身衣服,你挑一身穿著。”

姚家是主家,又兼姚家的小姐被選為太子側妃了,要出風頭的自然是姚家,旖旎素日裏喜歡穿鮮豔的,此時卻選了一套鵝黃色對振式收腰托底羅裙,裙擺處繡了碎碎的繁花,外麵搭了一條雪羽肩。旖旎讓鶴兒給自己梳了個倭墜髻,斜斜插了一枝翡翠簪子,垂著細細一縷銀流蘇。旖旎本來就生的皮膚白皙,穿了鵝黃色更顯了唇紅齒白,端莊典雅。

旖旎走出屋子時,鳳引正在花園裏和雪兒兩個在嬉戲,看了旖旎,眼中閃過一絲驚豔,而後輕輕搖頭,“太素淨了些。”

旖旎瞧著他仰頭在梅樹間逡巡,掐了一枝開得正豔麗的紅梅簪在旖旎髻間,那抹殷紅為旖旎眉眼平添了三分韻致。

鳳引蹙眉打量她片刻,旖旎一般都是蓄著劉海的,很少將劉海梳上去,今日旖旎是將劉海梳上去的,他看著旖旎額上的一點紅色,話語中隱隱帶了怒意:“你額頭上的疤是怎麼回事?”

“什麼疤?”旖旎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反問。

鳳引修長的指尖撫上旖旎的額頭,留戀不舍。

冰冷的觸感讓旖旎打了個哆嗦,卻並不反感師父的觸碰。

上次旖旎及笄,他還以為是花鈿,或者是朱砂點出來的花樣,今日這才注意到,“你在宮裏的這三年,可曾是被人欺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