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頌優遊以彬蔚,論精微而朗暢(1 / 2)

旖旎笄禮,父母作為主人在東麵台階接待受邀而來的客人以及觀禮的觀者,景娘托盤立於西麵台階下,正賓選的是鄭國公夫人,玉華公主作為旖旎的手帕之交,受邀作為讚者協助鄭國公夫人完成笄禮。

蘭湯沐浴,換好采衣采履,鶴兒、玉華公主作陪,在東房等著笄禮開始。

賓客入席,鳳丞相夫人於主位入座後,鳳謹淳起身,威嚴致辭:“今日,小女旖旎行成人笄禮,感謝各位賓朋佳客的光臨!下麵,小女旖旎成人笄禮正式開始!”鳳謹淳話頓了頓,“請旖旎入場拜見各位賓朋。”

旖旎徐徐而入,一別以往的清新淡雅,華服明麗,端的高貴如玉,世人隻看到她行走間拖曳在身後的繪著梅花暗紋的裙裾。

眼前是一個個熟悉而陌生的麵孔,饒是她素日裏再冷靜自持,此刻卻差點全亂了陣腳。好在耳邊傳來悠揚的琴音,是高山流水,應是師父所奏,心裏稍緩。

跪在笄者席上,玉華公主為她梳了頭發,弓身而退。

旖旎耳中隻聽見裴夫人高聲吟祝:“令月吉日,始加元服。棄爾幼誌,順爾成德。壽考惟祺,介爾景福。”

三拜三加,由著裴夫人和玉華公主為她去發笄、簪發釵,玉華公主協助她在東房換上與頭上發釵相配套的曲裾深衣。

玉華公主長長吐了一口氣,“旖旎姐姐,這及笄儀式好繁瑣,我的笄禮會不會也是這麼繁瑣?”

旖旎看著鏡子中自己,原先為了遮擋傷疤而蓄起的劉海被撩起,以嵌玉鑲珠的梳篦攏住,露出了白皙如玉的額頭,隻是,旖旎看著那殷紅刺眼的紅色疤痕,竟能看出三分妖冶來。兩鬢各插六支發簪,合為十二支。簪下垂著旒蘇,在臉畔晃著水一樣的光華。

旖旎振了振廣袖,隻留下一句淡若雲煙的話,“公主是陌國唯一的嫡長公主,公主的笄禮隻會比我更奢華的。”

在鳳氏先祖牌位前捧著醴酒行拜禮,禮畢,緩步走到賓客之位,聽著大家的祝福,唇沾了酒,將酒杯置於案幾上,景娘捧過飯來,旖旎又是象征性吃了一點。

旖旎離席,麵向南而拜,垂首看著手上鐲子,旖旎知道接下來便是師父作為貴賓為自己取字。隻聽到頭頂的祝辭:“禮儀既備,令月吉日,昭告爾字。爰字孔嘉,髦士攸宜。宜之於假,永受保之,曰彬蔚甫。事親以孝,接下以慈。和柔正順,恭儉謙儀。不溢不驕,毋詖毋欺。古訓是式,爾其守之。”

是師父的聲音,如今正裝模作樣的吟著事先背下的祝辭,旖旎覺得好笑,仍然得莊重答:“某雖不敏,敢不夙夜祗來。”

彬蔚,便是自己的字麼?旖旎從自己這些年所讀詩書中搜刮了一遍,頌優遊以彬蔚,論精微而朗暢,語出陸機的《文賦》,是富有文采的意思,師父有心了。

接下來是父親母親的教誨,旖旎傾心聆聽,再拜,“兒雖不敏,敢不祗承!”

揖謝行禮,笄禮終成。

賓客舉杯過來相祝,母親帶著旖旎退至一側。

旖旎看著鄭國公和父親站在一處,眉心微跳。

女子行過笄禮,便是可以婚嫁之齡了。想到這幾日鄭國公府上總是派人送禮物過來,旖旎心裏多少有了點底。

透過攢動的人頭,師父今日沒有穿白色衣袍,隻是一身簡樸的青色長袍,腰間掛著佩綬,品著手中醴酒,依舊如清風般寵辱不驚。

鳳引朝她頷首,千言萬語似乎隻在眼底。

而後,卻是看向鳳謹淳和鄭國公的方向,垂下眼,將瞬間而上的冷意收斂不為人所察覺。

旖旎正和著母親說話,卻感到周圍的氛圍瞬間變了。

首先便是母親溫暖的雙手扶住她的肩,母親在她耳邊道:“傻孩子,快去見過鄭伯伯和鄭伯母。”

迎著眾人視線,如踩了利刃,步步恍若剜在心頭。

旖旎看著那些人,無不是或虛偽的笑容,或衷心的祝福,或看戲的事不關己之狀,她忽然心慌意亂,看向賓客席上,卻不見了他的影子。

心中一陣悵然若失,就像心口被人生生用刀剜掉一樣。

旖旎被母親推搡著走到鄭國公夫婦麵前,按著晚輩見到長輩禮行禮叩拜。鄭國公夫人親手將一方檀木匣子遞給旖旎,含笑看著她,示意她打開看看。

旖旎看著匣子裏的碧玉簪,隻覺指尖一股灼熱感。

若說鄭國公夫人那日贈給她的鐲子,勉強可以理解是見麵禮,那麼今日的碧玉簪子,旖旎卻已然明朗,是定親之物。簪象征正室尊嚴,裴、鳳兩家結為姻親

旖旎最後往賓客席間一看,是兩道幾乎能射穿冰山的滿含怒氣的眼,還是沒有師父的身影。

父親說了什麼,旖旎一句沒聽到,腦海中一片混亂,最後的印象是裴徹的笑眼,裴徹站在她的身邊,自己身形纖細,站在裴徹身邊宛如小鳥依人。

兩家交換定親信物,鳳家贈給裴家的,是玉墜,垂以旖旎親自打的穗絡。